對麵太吵,柳隨月沒聽清前半句,迷迷瞪瞪地道:“誰叫我?”
周師叔與傾風異口同聲地罵了句:“住嘴!登徒子!”
貔貅不要臉地出賣起自己的色相:“瞧瞧我這樣貌,哪有登徒子似我這般英俊?”
狐狸兩手死死握住三相鏡,為了叫自己的聲音壓過其餘人,幾乎將臉貼到上麵,問:“陳傾風,你何時回來啊?”
貔貅沒有與狐狸閒扯的興致,把東西又還了回去。
傾風說:“我不知道。尚不知要如何回去。”
“去問我爹!你們若是真的打下昌碣了,他定然馬上就到! 你告訴他,快來救我——”
狐狸說著停頓了下,日常掛在嘴邊的話說習慣了,都忘了形勢早有不同。
他改口道:“不對,告訴他快來找我。我已在人境為我狐族打下大好基業,無愧九尾狐的聲名,叫他老人家給我多送點錢來!”
傾風哭笑不得。
這狐狸,被陳冀忽悠著封了個虛職,連家都不想回了。
陳冀深吸一口氣,喊出了力拔山兮的氣勢:“傾風——!”
傾風樂嗬應道:“誒!”
狐狸眼尖,根本不給他二人絮叨的機會,問:“陳傾風,你身後的是誰?”
傾風說:“沒有人了啊?”
幾人來找白重景,是在一家客棧的屋頂,除卻他們哪裡還有彆的人影?
傾風轉過身,不料果真看見個人。
對方一席寬袍青衣,麵如冠玉,悶聲不吭地站在幾人身後,不知旁聽了多久。
傾風沒聽見他半個聲,仔細看他身形,也覺得有些不對,試探著抬手揮了下,五指從他衣擺中穿過,果然隻是個虛影,
狐狸那邊已經要瘋了,瞬間紅了眼睛,叫道:“是我爹!是我親爹!啊——!”
鏡子上的妖力難以為繼,他高亢的哭嚎聲醞釀到一半,戛然而止。
周遭頓時生出種遼闊的寂靜,連夏風都顯得和暢起來。
狐主在四人之間打量了一遍,隨後躬身朝林彆敘行禮。
“不知先生親臨妖境,怠慢了。”
林彆敘笑著與他回禮。
傾風正在回憶她打著九尾狐名號做的諸多事,算不算得上“得罪”二字,麵不改色地與狐主互相抱了下拳,算做招呼。
狐主看向貔貅,意味深長地道:“不曾想,映蔚城主也會選擇追隨先生左右。”
“我雖不如狐主你機詐權變,可也懂什麼叫千載一時。好事情哪裡容得從長計議。”貔貅昂起頭,精明地說,“妖境五座大城,狐族感念舊主,必然是要擇從先生的。謝引暉本就出自人境,又與陳傾風淵源頗深,還連人主都拐到昌碣來了,自不必說。犀渠隻能怪自己,倒行逆施,為惡太過,輿圖換稿是既定之事,區彆不過在於早晚。既然如此,我若不先你一步,哪裡能占得首功?”
狐主見他一臉得意,失笑說:“那你又何必與我傳信,向我求助。”
“那是另外一回事!”貔貅擺擺手,“何況我傳你口風,你卻未能及時趕到。可惜了狐主,昌碣都打完了,你此時才來,撿不到什麼值錢的了。”
傾風看他眉飛色舞的模樣,忍不住道:“忘了把你介紹給狐狸,你們可真是親兄弟,一樣的……”
她把險些脫口的“傻”字咽了下去,顧及狐主在場,生生改成:“討人喜歡。”
狐主雖多年不見自己親兒,可光是旁聽方才那一陣對話,便知狐狸心性全沒什麼長進,不知是怎麼從自己窩裡出來的。
但見其生動活潑,精神煥發,也無彆的指望,心下已極為欣慰。
唯獨有些遺憾道:“我兒竟然才修出四條尾巴。看來這些年他是無心修煉了。”
傾風跟林彆敘都不敢隨意開口。
狐主見人二人表情古怪,問了一句:“怎麼?”
“狐狸初到人境時,確實是吃了不少苦。”傾風斟酌著說,“後來他仗著自己有三條尾巴,在界南橫行無忌,一統群妖。”
狐主有種不詳的預感。
傾風端詳著他臉色,小心翼翼地說:“後來他屢次去界南找陳冀挑釁,被誤當成是一凶犯同夥,斷了兩條尾巴。”
狐主:“……??”
傾風無辜地看著他。
林彆敘接過話題:“陳冀師徒已引薦小公子去先生座下受習,先生傳了他幾十年氣運,加上小公子的過人天資,想來很快便能望塵追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