貔貅放聲大笑。
狐主眼簾低垂,麵色沉冷道:“陳傾風被抓了。你速去知會先生。”
狐狸“哦”了一聲,見鏡子上的妖力已殘存不多,顧不上穿好衣服,隨意披了件寬袍,踩著鞋子就跑出門去。
被林間清新的山風一吹,腦子可算活絡過來,裝模作樣地問道:“哪個先生啊?刑妖司上人人都是先生。”
他冒著挨打的風險,也要眉飛色舞地說出那一句:“你兒子我,現在也是一位很厲害的先生!”
狐主笑罵道:“就算你與陳傾風關係莫逆,也莫仗著這份交情在刑妖司裡驕縱放肆。惹出什麼禍來,我沒那麼大的麵子。”
“我哪有啊!我憑的是自己的麵子!”狐狸喊冤,又說,“先生閉關了,我去給你喊陳冀!”
他一路飛奔,衝向後殿,遠遠吼了幾聲。跑過長階,見陳冀已經早起,正在殿前的空地上打拳。動若脫兔,加快速度衝了過去。
陳冀問:“怎麼了?尿床啦?”
“我呸!”狐狸急停下來,撓了撓頭,腦筋轉了幾圈,皺起張臉,苦兮兮地道,“陳冀,陳傾風被我爹給抓了,不知道是犯了什麼事。我爹現下要找你談話。可不怪我不通情麵,那畢竟是我爹。”
他糾結萬分,難以取舍,最後很講道義地拍著胸口道:“這樣吧,我不好直接替你說情,但是能幫你出點銀子。反正我爹的家財以後也是我的。等把傾風贖回來,叫她慢慢還我。”
陳冀:“……??”啥玩意兒?
狐主:“……”
陳冀滿頭霧水地接過三相鏡,狐主按著額頭,神情疲倦地解釋了一句:“陳傾風被祿折衝抓了。”
狐狸忙將自己的腦袋擠進來,誇張地叫道:“什麼?!”
狐主也覺自己兒子欠揍,全當看不見他,說:“煩請叨擾一下先生,有一事需向先生稟明。耽誤不得。”
陳冀肅穆點頭,立即帶著鏡子趕往後山。讓狐狸幫忙喊上幾位師叔,一同趕來商討要事。
白澤的閉關之地在大殿背後的一處石洞。路上狐主將這幾日的經過簡明扼要地敘述了一遍。
陳冀聽得心驚肉跳,又不敢輕易打斷,心中暗惱傾風莽撞,到彆人的地頭仍不肯老老實實安分幾日,將天都捅破了一塊。
狐主說完,知他擔憂,放緩了語氣寬慰道:“妖境無人知曉祿折衝的來曆,我也是趙先生告知才獲悉這樁隱秘。天下其實有兩位祿折衝。一位身在少元山下,是與龍脈靈智共生的那株巨木化身。另一位行走世間,以傀儡之身踐行大道。這回妖王是想將傾風與林先生拉入他的妖域再行困殺,可因傀儡身毀反噬,被少元山的那位搶先一步。傾風該無大礙。”
陳冀麵色稍霽,又擔憂道:“祿折衝不是會輕易罷休的性情。此計不成,還有一眾聽憑差遣的妖兵妖將……”
狐主笑說:“他此番強行調用少元山妖力,已是衝風之末,力不能漂鴻毛。知曉我幾人暗中聯手,身在都城的那尊傀儡亦不敢輕舉妄動。何況,這背後還有些彆的考量,縱是他有萬勝的把握,也不會在此時大興兵難。陳先生且寬心。”
貔貅“嘖嘖”稱奇,敲著扶手道:“早聽說祿折衝擅製傀儡,坐鎮妖境都城的那位多半也不是他的真身。可看他多年來龜縮不出,怕死得很,還以為隻是彆無憑據的揣測。原來傳聞不虛。”
他笑著笑著回過味來,扭頭看一圈眾人。
趙鶴眠自不必說,謝引暉也是一臉的習以為常。想他二人都是人族,先後為依北城的城主,暗中互通款曲才是正常。
隻剩下一個他,聽得津津有味,無知得仿佛是狐主第二個憨傻的好大兒。
“感情你們一直在悄悄密謀,隻是不帶我?”貔貅豁然起身,沒好氣道,“隻有要出血的時候才能想得到我?好在我薅白澤羊毛薅得快,主動把自己送上賊船,否則豈不是連口熱乎的都吃不上?”
趙鶴眠朝他一笑,捂著胸口,裝作虛軟無力的樣子道:“主要是我與映蔚城主不熟啊,更不知城主品行,哪裡敢將這樣的大事輕易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