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果當然是堂堂軍火世家,霍家的大公子,被蘇藍治得很是淒慘。
蘇藍想起自己第一次動手,就把他羞辱成那副德性,她不光奪了他的槍,還反綁他跪下,強迫他跪著張嘴吞槍管,還拍了拍他的臉誇他霍大公子真是熟練……
他先一而再再而三惹到她頭上,蘇藍當然對他沒什麼好脾氣。
……但被這種“是個Alpha都不能忍”的行為羞辱成那樣,這個人,居然之後跟打了雞血似的,還變本加厲,更加陰魂不散地跟著自己。
每次想到這裡,蘇藍都無語地眼角直抽。
——她都把他Alpha自尊心的雷區都踩了個遍,這人還每次送上來挨打,打完左臉送右臉,這人有病吧?
還走哪兒都跟著她。
就像現在。
現在麵前的寬闊男人,正繃著一張臉皮,在她的婚禮上冷笑出聲,
“老子都說了多少次,皇太女哪有那麼大麵子驅使老子。老子自己想來你婚禮自己就來了,不行嗎?”
一句話三個“老子”,狗氣十足。
“行,很行,那你自己玩去。”
蘇藍懶得理他,揮揮手把路邊的野狗打發了,“往那邊走,那邊有吃的,你自己吃飽喝足,想惹誰惹誰,彆來煩我。”
她手往旁邊一個方向一指。
男人沒動,臉色難看地盯她,眼神像是能吃人。
“蘇藍。”
他語氣低沉,但意外地沒有什麼怒意。
“嗯?”
“你真喜歡鐘予,才跟他結婚的?”
他這話甚至問得有點沒底氣,蘇藍懷疑自己聽錯了。
“不然呢?”
她古怪瞥他。
“你人都在我婚禮上了,還問這種問題,是不是有點不識趣。”她說話委婉了,其實該是“不識抬舉”。
霍遊寒不說話,高大的身影背著光,俊朗的麵容在昏暗裡陰沉地能滴出水。
蘇藍對他的表情免疫,她轉身就離開,往鐘予身邊走回。
走出幾步,就聽身後傳來聲冷笑,“蘇藍,老子才不信你會收斂。”
“以後你小心點,我還會盯著你。你要出軌,你試試看。”
“……”還盯她,蘇藍能被他弄笑,“你不才說皇太女沒那麼大麵子驅使你?”
“哈,老子樂意,你管得著?”
“……”
這人是真有病。
找了機會就往她跟前莽,不知道皇太女到底用什麼收買的他。
蘇藍不跟發病的人計較,她走回鐘予身邊,撫著他的背,跟他一起走進了休息室。
關上門。
蘇藍想起來,轉眼問,“鐘予,你之前是不是想跟我說什麼?”
鐘予從剛剛開始就沉默。
他臉上之前那層浮起的柔和意味已經褪去了,像是從恍惚中從幻夢中驀地清醒,又露出了他一貫冷淡的神色。
綠眸冰涼涼,他彆過臉,聲音很淡,“沒什麼。”
蘇藍盯他一眼。
他看起來很冷淡。
那就是正常。
沒多想,蘇藍在休息室裡環顧了一圈,手叩了叩桌子和餐櫃。
“這兩個是木頭的麼?”
鐘予看過來,“應該不是。”
蘇藍“哦”了一聲,她又在房間裡四處轉了轉,到處敲敲。
鐘予:“你在找什麼?”
蘇藍拉開抽屜,看裡麵的東西,“找木頭的東西。”
不明白為什麼,鐘予還是開口:“窗欞。那個應該是木頭做的。”
蘇藍轉眼看去,“謝了。”她鬆了口氣。
她屈起食指,伸過去在木製的窗欞上敲了兩下,發出清脆的“咚咚”兩聲。
“這樣應該就行了。”
她回頭看他,“鐘予,你也來敲敲。”
鐘予走過去,漂亮的綠眸微微眯起。
他問:“為什麼?”
“說了不吉利的話,要敲木頭。”
微涼的風從窗外吹來,蘇藍順手把窗戶給關上了。
她回頭,發現鐘予正看著她。
他的表情很怔忪。
漂亮的美人喉結動了動。
“哪一句。”他輕聲問。
話音很輕,像是快要破碎,化成泡沫。
蘇藍奇怪,難道他們還說了彆的什麼不吉利的麼?
她張口,“當然是神父那句,‘生死都不能將我們分開’。”
她彎頭看他,淡金色的眼眸映著他的臉。
“難道不是麼?”
她是真的疑惑。
鐘予那雙墨綠色的眸子望著她,眼尾灼紅地厲害。
有一瞬間,蘇藍都覺得他好像要哭。
但隻是她的錯覺。
因為鐘予隻是彆開眼,斂下神色,冷淡地說了句,“知道了。”
蘇藍點頭。
她邁開步子,將窗戶讓給鐘予。
她打開酒櫃,挑出了瓶白葡萄酒,開了瓶,給自己跟鐘予各倒了杯。
澄澈的酒液散發出醉人的香氣,蘇藍走回去,遞到他身側。
“慶祝一下。這個日子開這個酒不錯。”
鐘予側過臉。
他正倚在窗台邊,黑鴉似的眼睫低垂下去,安靜地望著她遞過去的酒杯。
睫毛濕潤,薄紅的眼尾泛潮。
蘇藍注意到了,“你累了麼?”
對自己未來名義上的伴侶,她還算體貼,“你要是累,等下就先在這裡休息下吧,外麵我先來應付。”
鐘予停了一下,他接過酒杯,“沒關係。”
他說。
他拿起酒杯,灌了一口。
像是喝得太急,他劇烈咳嗽了起來。
蘇藍驚訝,放下自己的酒杯,上前去拍他的背。
“鐘予,你是不是不會喝酒?怎麼喝這麼急?”
“咳……咳咳……”
鐘予被她安撫著,一張漂亮的臉因為劇烈咳嗽漲得通紅,眼淚都掉下來了。
美人掉淚,豔得驚人。
鐘予拽著她的衣服,臉上難受地要命。
他斷斷續續地咳嗽,淚水都劃過臉頰,順著尖尖的下巴往下落。
“蘇藍,咳咳……你怎麼一點心都沒有……咳咳……”
蘇藍隻能拍他的背,無奈,“我的錯,我的錯,我不知道你喝不了酒,下次我不讓你喝了。”
“咳……咳咳……”
鐘予嗓音微弱,讓人莫名心疼,“可為什麼……”
“為什麼我還是……”
他的聲音到最後,淹沒地無聲了。
蘇藍沒聽清楚:“什麼?”
鐘予的淚水讓她的肩上都濕了一片。
他默默地在她的肩上埋了會兒,才抬起臉。
“……沒什麼。”
鐘予說。
他的眼神垂向一邊,眼尾嫣紅,還帶著未墜的淚珠。
“沒什麼。”他輕輕說,“我們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