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36章【虐,慎點】 【虐,慎點】他……(2 / 2)

心口像是被重重地抽光了空氣,他一瞬間近乎感到了窒息。

她說,“不要再為死去的人受折磨了。”

她說,“蘇藍不在,你應該有更好的人生才對。”

她摸上他的臉頰,“鐘予,一切都會過去的。”

“一切都會變好的,一切都會正常的,你的人生,也會走向正軌。”

鐘予急促地喘著氣,他感覺心口驟然痛苦地快要扭曲了,眼淚順著他的眼尾往下流,他拚命地搖著頭。

不會的……不會的……

他想說什麼,但是痛得太厲害了,他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沒有蘇藍……他不會變好的……不會的……

他急切地伸出手,抓住她的手,眼淚流地他視線模糊地都看不清,什麼都被打濕。

不會的,不會的,蘇藍……我不會變好的……

蘇藍……蘇藍……

他淚眼迷蒙地急切地叫她,她卻站起了身。

“鐘予,”她說,“你把蘇藍放下吧。”

不要……

不要……

他做不到……

鐘予模糊地看到她起身要往屋外走,慌張地去伸手抓她的衣角。

但這次她沒有再停留,她堅定地將自己的衣角從他的手裡抽了出來,轉身離開。

蘇藍,蘇藍……

他慌張地翻身就想要下沙發去追,他的身體卻沒有力氣,他一下子就咣當摔在了地上。

蘇藍,彆走……求求你,彆走……

彆拋下我……蘇藍……

手臂撞到了茶幾鋒利的邊角,鐘予卻感受不到痛了,他哭得心臟痛得抽搐,腿上沒有力氣站不起來,鐘予就在地上爬了過去,想去抓她的裙角。

蘇藍,蘇藍,蘇藍……

彆丟下我……

彆丟下我,蘇藍……

蘇藍……

房間的門在他麵前嘭地關上。

他試圖支撐起身,慌張地去擰門把手,手上卻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怎麼抓,怎麼擰,都擰不開。

蘇藍……

蘇藍,蘇藍,你開開門……

蘇藍……

彆丟下我……

……

鐘予嗓子都快啞了,他的頭無力地靠在門上,斷斷續續地嗚咽著。

蘇藍……

蘇藍……

叫著她的名字,鐘予覺得自己渾渾噩噩,直到眼前視線都渾濁,他闔上眼昏睡過去,跌入了無儘的黑暗。

夢裡的蘇藍,都沒有出現。

鐘予獨自一個人捧著花,站在玫瑰花海裡。

那個摟著他,親吻他的唇角,跟他一起說了誓詞的人,不見了。

他在夢裡驚慌,他在夢裡大哭,他到處找她。

他問了所有人,去了所有地方,問過她的每一個親人,朋友,情人……他連情人都問了。

沒有一個人見過她。

鐘予哭得都快要碎掉,他回到家,卻發現了那口漂亮的棺。

他愛的人,正躺在裡麵。

眼眸闔上,唇角帶著溫柔的笑。

她的手裡捧著一束玫瑰。

鐘予站在棺前,怔怔地看著。

看著。

看著。

鐘予又開始無聲地掉眼淚。

有人上來,要合上棺蓋。

他想要阻止那些人,聲帶卻像突然失去了發聲的能力,無論他怎麼大叫,大喊,衝到那些人麵前擋住他們,他也沒有辦法阻止那些人將棺蓋合上。

他哭得心口都快痙攣了,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人將那口棺和他的愛人一起抬走。

泥土漫揚,他的愛人變成了一道墓碑。

鐘予兩眼失神地往後退。

一直退,一直退,一直退,直到退無可退。

他一腳踩空,失重向下墜落。

他不要這樣。

他愛的人死了。

她不要他了。

他不要……他不要這樣。

……

-

私人盥洗室,靜無聲息。

隻有水珠一聲一聲,“嗒”,“嗒”的墜落聲。

蘇藍手撐在洗手池上,渾身濕透,按在桌麵上的手指骨節用力地泛白。

成串的水珠正順著她的發梢和裙擺往下滴落。

她重重地,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半小時前,她找了信得過的人去給鐘予送了抑製劑,又聯絡了醫護人員,讓他們去給他檢查身體。

看著他們推門進了房間,說他沒事,蘇藍才從走廊裡撤步離開。

她沒有再回到宴會廳。

心裡翻騰成一片,她說不出來自己是什麼感覺。

像是胃裡有什麼鈍鈍的東西往上頂,攪得她思維混亂,漿糊一般複雜不堪。

蘇藍頭疼又煩躁,混沌地厲害。

她把這一切的煩躁歸於剛剛對信息素的忍耐,於是她走進盥洗室裡,在淋浴間裡衝了很久的冰水。

冰水劈頭蓋臉地衝著,她渾身濕透。

但現在衝完了,她撐在洗手台上,腦袋裡的煩躁並沒有任何一絲減少。

她怎麼了?

手指骨節用力地愈發泛白,她燥得要命,摸出一根煙,想要點燃,卻又沒了興致。“啪”地一聲合上了煙匣,扔在了台麵上。

金屬煙匣撞到了鏡子上,發出當的碰撞聲。

蘇藍盯了下,也把自己的額頭貼在了鏡子上。

她緊閉上眼。

鏡子冰涼,她這麼貼著,稍微好受了一些。

……鐘予。

鐘予。

她一閉上眼,就是鐘予。

蘇藍深吸了一口氣,又睜開眼。

他那淚眼迷蒙,無聲流淚的臉,一直在她的眼前,揮之不去。

“會好的,會好的。”

她重複著。

不知道在說給誰聽。

“……會好的。”

鐘予沒有她,一定會更好的。

他的人生會走上正軌,他會過上正常的生活。

沒有她,他一定會更好的。

蘇藍又摸回了自己的煙匣,打開拿了根煙,她的手都有點發顫。

試著點了好幾次,都沒點燃。

她無意識地退後了幾步,拿著那根沒點燃的煙,重重靠在了牆上。

她盯著那根煙。

喜歡她,一定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吧。

她想。

在鐘予說出了“上一次”的時候,她才意識到。

那個斷片的晚上,被她粗暴地睡過,又清除了一切痕跡,甚至在她回家後還拖著殘破的身子給她做飯的……全部都是鐘予。

全部都是鐘予。

全部都是鐘予。

那個喜歡她,默默忍受她的一切,剛剛還說出隻要她開心,怎麼對他都沒有關係的鐘予。

還依舊甘之如飴的鐘予。

他說喜歡她的時候,彎眼笑起來,淚痣灼灼,好漂亮。

是沒人見過的,最漂亮的玫瑰。

他說,蘇藍,我真的好喜歡你,好喜歡你。

他蹭著她的臉,幸福的笑容讓蘇藍發怔。

蘇藍莫名想起來和他的婚禮上時,鐘予抱住她,沒能說完的半句話。

他抬眼看她,眼眸裡都是亮晶晶的,他說,蘇藍,我們已經結婚了,我們能不能……

——我們能不能試著在一起。

——能不能試著,以真的伴侶的身份相處?

——我們能不能……不要成為單純的交易。

為什麼要這麼喜歡她?

為什麼要這麼喜歡一個像她一樣的人?

喜歡她,一定很痛苦吧?

蘇藍開始感到迷茫。

鐘予為什麼這麼痛苦,還要喜歡她?

……不要再喜歡她了。

她不懂怎麼愛人,也不懂怎麼去回應感情。

他向深淵要求回話,是不會得到回音的。

鐘予想要的,她的口袋裡空空如也,心裡也空空蕩蕩,捧出來全部給他,也隻有無儘的折磨。

讓蘇藍在他心裡死去吧。不要再牽掛一個已經死去的人了。不要再讓他受一個死去的人的折磨了。

他應該有更好的人生。

沒有她,他才會好起來。

蘇藍已經死了。她應該已經死了的。

她說出來,鐘予哭得滿臉淚痕。

她下意識地,竟然不敢去看他的表情。離開休息室的時候,她幾乎是逃出去的。

像是有什麼隱秘的,要冒出來的,要水落石出的東西,在追逐她。

可是……她為什麼要逃?

蘇藍深深吸了一口氣,掏出火機,又一次試著點煙。

拇指顫抖著按了半天,這次連火都沒打著。

煙被她攥緊在手裡,用力攥著,煙絲都擠得零落殘破。

都是信息素的問題。她想。

她這麼煩躁,都是因為信息素的問題。

都是因為這樣,她才會這麼煩躁。

一定是。

蘇藍重重推開盥洗室的門,她將煙匣和火機都扔進了垃圾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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