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他說,“……不冷。”
發間的耳朵尖卻悄悄紅了。
蘇藍說,“那就好。”
兩人在雪間走著。
傭人早就提前布置好了他們要住的小木屋,蘇藍知道大概位置,就往那個方向走。
午後沒有下雪,走上一會兒也還好。
兩人肩並肩,隔著大概半人的距離。蘇藍似乎注意到了什麼,她落後了鐘予半步,目光落在他燙紅的耳尖上。
她以前好像從來沒注意到過。
鐘予……原來這麼容易就會害羞麼?
蘇藍的目光在那紅上停留了一會兒,她移開了視線。
山莊今天很靜,他們一路上沒遇到什麼人。
又走了一段路。
“山莊裡的人,他們都……不在家嗎?”鐘予側過點臉來,問。
他說話的時候,呼出的氣帶著朦朧的白霧,很漂亮。
蘇藍嗯了一聲,“今天他們都去準備集市了。”
“……集市?”
“對,”蘇藍說,“我聽說北山森這裡每年的這個月份,他們都會在山腳的地方辦個集市。”
她看向鐘予,見他迷茫,唇角彎了一下,“有點像都城的夏日慶典。好像會有很多的攤販,賣自己手工做的小玩意,還會有些獵人做點交易。”
“我上次來的時候不太巧,沒趕上,但我聽說是這樣。”
鐘予沒說話,他慢慢地視線移過來,瞥了她一下。
很小心翼翼。
她說,“你要感興趣的話,今晚我們先歇下來,等明天如果你身體好,我們可以去看看。”
鐘予的眼睛立即亮了一些。
他很慢地點了下頭,轉過臉去,“……嗯,好。”
很薄的耳尖又紅了點。
“我今晚好好休息。”他輕輕地說。像是一個保證。
蘇藍頓了頓,沒說話。
-
山莊不大,沒走多久,就到了他們要住的地方。
古樸的木屋不大,總共兩層,受地理環境限製,山莊裡都建不了很大的房子。
蘇藍和鐘予兩人從小在都城長大,都沒怎麼住過這樣的屋子。
鐘予從遠遠地見到木屋,到走進院子裡,到走進屋內,漂亮的眼眸都微微地睜大,一錯不錯地打量著。
蘇藍上次來過一次,感覺還好。她特意讓人把內部收拾了,改成了更舒適的條件,這次正好適合鐘予調養身體。
進了屋,暖融融的暖意就撲麵而來。
傭人迎上來,接過他們脫下來的圍巾和外套。雪花被暖意融化,打濕了衣物的表麵,帶上些濕濡的意味。
兩人走進了客廳,又有人端上來熱茶。
傭人們做事悄無聲息,做完了,就又退下去了。
蘇藍說,“為了不打擾你休息,他們平常不會在這裡待著。需要的時候再叫他們吧。”
鐘予很慢很慢地嗯了一聲。
壁爐裡正燃著火,木柴在火苗的舔舐下發出劈啪的輕微聲響。橘黃色的光將整個屋子映成了暖調,看上去就很溫暖。
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雪。
鐘予從玻璃窗往外看去,現在屋外大雪紛飛,白茫茫一片,而屋內篝火暖融,熱意都滾上了他的臉頰。
他捧著盛著熱茶的杯子,垂著眼看向裡麵澄澈的液體。
其他人都不在。
那他跟蘇藍……就是會像這樣……在這裡獨處麼。
獨處。
光是這麼想想,鐘予就一陣暈眩,感覺自己臉燙得要燒起來。
“鐘予。”
“嗯?”
他抬起眼,就見她忽然靠得很近。
他的呼吸滯住。
……好近。
他都能聞到她身上新融化的雪的味道。
清新的,冰冰涼涼的。
他的心卻抑製不住地跳了起來。
“——喏,樹葉。”她說。
她撤開身子,從他的發梢上拿下來一片樹葉,展示給他看了一下,再丟掉。
鐘予傻傻地望著她。
心跳聲還在耳朵的鼓膜上狂跳。
“……謝,謝謝。”
雖然知道她沒有彆的意思,但鐘予還是沒忍住眼睫顫抖,結結巴巴地道謝。
再次見到她,他……都快忘記自己以前是怎麼隱藏自己的心意的了。
他太幸福了。
幸福地都壓抑不住。
他不得不彆過臉,試圖避開她的視線。
壁爐裡的篝火聲劈啪作響,他慢慢地抿著茶,喝得很慢。
-
第一天舟車勞頓,很快他們簡單地用了晚餐,就各自去睡了。
用晚餐的時候蘇藍沒吃多少,鐘予默默地看著她傭人收走她吃剩下的餐盤,抿了下唇,沒有說話。
小木屋的二樓也不大,順著樓梯走上去,兩人的臥室就在隔壁。
進屋之前,蘇藍那雙淡金色的眼眸落在他身上,跟他說,“如果你有什麼事,來敲我的房門吧。”
她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半夜也可以。”
鐘予還感覺自己在夢裡,隻能傻傻地點頭,又嗯了一聲。
在她麵前,他好像話都不會說了。
蘇藍推門進了她的臥室。
鐘予沒走,他又在走廊裡站了一會兒。
他看著兩扇門之間的距離,有一陣恍惚。
在都城的時候,他們的主宅很大,蘇藍住在東側,而他住在西側。
有的時候,兩人同在一個宅子裡,但一天連麵都見不上一麵。
鐘予每次走上樓梯的時候,都會靜靜地向著她那個方向的走廊望上一會兒,希望能偶爾撞見她。等了許久,才會垂下眼睫,收回視線,轉過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
現在。
鐘予愣愣地看著兩扇臥室門的距離。
就……就隻有幾米。
好近。
他沒忍住,又看了一眼蘇藍的房門。
他手指掐入掌心,又掐了一次。
終於確定了這不是夢,明明現在是在冬天,屋外還飄著雪,鐘予心裡卻漫山遍野地開了好多好多的花。
走回房間,洗漱完,又回到床上的時候,鐘予的腳步都是飄的。
枕上枕頭的時候,頭也是輕飄飄的。
他怎麼會有這麼幸福的時刻?
鐘予不禁想。
他到底是做了什麼樣的好事,上天怎麼突然對他這麼好?
他在床上翻過身,看向身側的牆壁。
在這薄薄的一堵牆的後麵,就是蘇藍的房間。
他居然跟她靠得這麼近……
一這麼想,鐘予臉上立即又燙了起來。他有些慌張地移開視線,平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試圖平息自己的呼吸。
怎麼,怎麼會這麼近……
他閉了下眼。又睜開。
意識到自己身體的變化,鐘予腦海空白,他停頓了一下。
他有些失神。
……他的身體,太糟糕了。
這麼敏感的身體……太糟糕了。
這是這樣一個不經意,根本沒有任何關係的念頭,竟然就……
他咬了咬下唇,又翻了個身,對向另外一側。
手指攥緊了枕頭的邊緣,緊緊閉上眼,努力平緩著自己的心跳。
就隻隔著一堵牆,那邊睡著的是標記過他的Alpha。雖然隻是臨時標記,但他一直……一直記得她的味道。
他的身體也記得。
剛剛在客廳的時候,她靠過來,他又聞到了很淡……很淡的她的氣味。
雖然也隻睡過一次,鐘予閉上眼,也能記得她喜歡用什麼姿勢……也記得她喜歡他說什麼羞恥的話,也記得做什麼樣的事能取悅她,也記得她拇指摩挲他水色靡豔的柔軟的下唇,在他耳邊輕輕笑。
她說,好奇怪。好像隻要跟你接吻……你就很容易高.潮。
……
躺在床上,鐘予把臉埋進被子裡,濕熱地喘出一口氣,壓抑自己飛快的心跳。
整個人都燙得快要化掉。
彆想了,彆想了,鐘予……
彆想了。
彆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