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水聲。
蘇藍轉過去,就見鐘予似乎太暈沒有站穩,身子一軟,跌進了溫泉池。
想都沒想,身體動得比念頭快,蘇藍徑直站起身大步邁出亭子,扔掉身上的披裘也入了水。
“鐘予?”
溫泉池水燙熱,霧氣蒸騰,蘇藍一下水,身上的衣物都全部浸濕。
池水不深,她雙手撈住他的腰,把他托了起來,放到了池邊。
鐘予渾身濕淋淋的,水珠嘩啦啦往下落。他背靠在身後的柱子上,一張漂亮的臉被熱氣蒸得麵色潮紅,眼神迷離。
“鐘予,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黑發濕濡貼在他的臉上,水珠順著他精致的下頜線,和纖長的脖頸往下滑。
他迷蒙地望著蘇藍,熱氣呼吸間門感覺整個人都要暈過去。
“……嗯。”他慢慢地應了一聲,“我能聽見。”
“我好像泡太久了……”
隨著他的點頭,發梢墜著的水珠又往下滑落,落在他的鎖骨上,又滾落進浴衣的衣襟裡。
蘇藍這才發現,鐘予身上的浴衣已經全部被打濕,薄薄的一層布料貼在他的身上,能看到底下瑩潤白皙的皮膚,像是欲蓋彌彰。她手下握著的他的腰也很纖細,單薄浴衣下的身體燙熱。
更何況這個姿勢,他被她握著腰放在池邊,他的雙腿微微張開,浴衣的衣擺濕透散落,凝白若瓷的大腿就分開在她的腰間門兩側,往下墜著水珠。
一個恰到好處的姿勢。
一切朦朦朧朧,在霧氣的繚繞裡看不分明。
蘇藍腦海裡空白了一瞬。
像是無意識,鐘予手抵在濕漉漉的池邊向後撐了撐,他的大腿往上不自覺微微抬了一下,蹭過了她的腰。
蘇藍身上穿的也是單衣。被打濕的單衣,貼在她的身上,他光裸的腿蹭過她的腰間門的時候,隻隔著那一層薄薄的衣物,感覺貼合又清晰。
“我好暈……蘇藍。”
嗓音又柔又輕,帶著誘人的失神。
被水霧濕潤著的玫瑰,潮濕地望著她,臉上氤氳的紅霧越來越重。
蘇藍握著他的腰的手收緊了。
血管裡的血液都在升溫沸騰,吵得其他聲音都聽不見了。
鐘予說話的時候,被水色潤澤的嫩紅唇瓣看起來格外柔軟。喚她的名字的時候,舌尖抵在齒後,在蘇藍的視線裡一閃而過。
蘇藍幾乎是一下上前了一步。
被她這麼一上前,兩人的身體貼在一起。隔著濕熱的滾燙的衣物,就這麼貼合在一起。
鐘予被她忽然的動作一撞,輕輕地哼了一聲。
尾音變了調。
蘇藍氣息滯了一下。
胸口劇烈起伏著。
就維持著這個姿勢,蘇藍沒有再動。
大概隔了幾十秒,自己呼吸的聲音才重新回到耳畔。
鼓噪聲撞在耳膜,很重,很重。
她彆開眼,鬆開了鐘予。
自己撐上了池岸,彎腰伸手將鐘予打橫抱了起來。
一件寬大的絨裘罩住了兩個人的身體。
抱著鐘予順著雪路往下走的時候,蘇藍的腳步很穩,手也很穩,厚厚的披風裡,兩人濕透的衣物貼在一起,胸口貼在胸口,心臟都在劇烈地跳動。
山間門的雪風寒冷,蘇藍的氣息都是燙的。
鐘予昏昏沉沉,已經趴在她肩上闔上了眼。
蘇藍一路上,眼睫垂斂,在心裡反複默念。
一字一句,念給自己聽。
他是鐘予。
他是鐘予……
他不清醒,他不清醒。
蘇藍,彆做出格的事。
-
回到木屋,找了醫生來看。
醫生量了體溫和血壓,又看了看鐘予其他體征,出來臥室,跟蘇藍說,
“鐘先生沒什麼事,他身體弱,又溫泉泡太久了,這樣血管供血不足,頭暈很正常。現在好好平躺休息,過一段時間門就沒事了。”
“謝謝。”
醫生又叮囑了幾句以後的注意事項,蘇藍看了眼臥室裡的鐘予,還是讓醫生留下來陪上一夜,以防萬一。
她正要轉身走開,就聽臥室裡微弱的聲音響起。
“……蘇藍。”
蘇藍腳步頓了頓。
醫生會意,轉身暫且先去樓下等著了。
蘇藍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還是走進了臥室。
她沒有關門。
像是要給自己留一個出口。
鐘予被換上了一套乾淨的單衣,他暈暈沉沉地躺在床上,好像又睡了過去。
麵色仍然帶著不自然的潮紅,他似乎很難受,微弱地蹙著眉。
蘇藍站在床邊,低下眼看他,沒有說話。
站了一會兒,她轉身離開,就在要走出房間門的時候,聽到身後傳來很輕的一句。
“蘇藍……”
“明天晚上,你會回來吃飯麼。”
蘇藍其實第一天準備留在首府。
心臟在胸膛裡跳動,還壓著那之前沒有平息的熱度。
沉默了幾秒。
她說。“睡吧。”
她走出了臥室,關上了房門。
-
晚上蘇藍洗漱完坐回自己的床上的時候,夜已經深了。
淡淡的銀色的月光透進窗戶,灑落在地上,窗外和窗內都靜得出奇。
蘇藍手撐著額頭,揉著太陽穴。
手指點在被單上,一下,一下,帶著隱隱的躁意。
她看向窗外,山間門的夜色單薄又疏冷。
映在遙遠的銀白的雪地上,發出暗暗的光。
身體和心靈的反應是割裂的。
炙熱的氣息散去,呼吸又冷靜了下來。
蘇藍躺下。
手臂擋住視線,遮在眼睛上,光線都被遮掩,留下一片黑暗。
鐘予身體虛弱,剛剛昏昏沉沉,泡得虛弱,人都快暈過去。
她才是不清醒的那個人。
這樣不行。
人不該被本能驅使行動。
手機又傳來響動。
蘇藍看了看,是在都城還在她身後追逐的那些人。
半夜發來的消息,曖昧不清。
她抬起手,按了幾個鍵,回複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