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梓心一抖。記憶裡的害怕還在,他嚇得下意識就想往後縮。
——不對!
他怕什麼?!姐姐都在這裡了,他乾嘛怕鐘予!
鐘予還是那個跟他搶姐姐的人!
蘇梓突地轉過頭,避開了他的視線,又向姐姐黏糊糊道,“姐姐,讓我在這裡待著嘛……”
蘇藍直接把他拎了起來,又揪著他把他拎到了長桌另一端的椅子上。
“你坐這裡。”她說。
少年看了看自己的位子,和長桌另一頭的那兩人的位子,委屈壞了,“我不要坐那麼遠,嗚嗚嗚,姐姐,我要跟你坐一起……”
蘇藍懶得理他,走回去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來。
少年剛想腆著臉起身追過去,對麵一道冰涼的目光投來,蘇梓下意識地又給坐下了。
坐下了,他才又反應了過來。
他怎麼又聽了鐘予的話?!
都怪這兩年……他都已經習慣了鐘予的話……都快變成他說什麼他就做什麼了……
蘇梓怨氣十足地看向長桌對麵的兩人,他們兩人正聊著天,姐姐端起了一杯酒,說著什麼,而鐘予唇角微抿,也難得地有笑意。
氣氛融洽。
氣死他了。
蘇梓氣到太陽穴都開始跳得疼,他憤憤地拿起刀叉,去切自己盤子裡的牛排,銀刀撞在餐盤上叮當作響。
屮,還居然很好吃!
-
餐桌的另一頭,蘇藍正在跟鐘予聊高中射擊部部長婚禮的事情。
“……真沒想到,胡如跟她高中時候的那個小對象竟然還在一起。”
雖然部長那女人去了軍校之後就幾乎失聯了,但畢竟是她以前多年的好友,蘇藍還是決定過去給她送份禮物。
“還是軍婚,真不容易。”
蘇藍抿了口酒,淺金色的眸移向鐘予,“你收到請柬了麼?”
鐘予微微點頭,“收到了。”
鐘家收到的各類活動的請柬五花八門,雪花飛揚一般,鐘予一般並不關心,但管家會將那些重要的請柬遞到他的桌上。
與蘇藍有關的,就是重要的。
“你準備去麼?”
蘇藍“嗯”了一聲,隨意道,“我沒請柬,估計隻是跟人進去到場送個禮物吧。”
頓了頓,她抬起眼,笑了起來,“鐘予,我記得她的小對象還是你的狂熱粉絲,你如果去了,估計他會激動地要命。”
想起來高中時候,胡如的男友每次跟胡如說是要來看她,但其實都跑訓練場去偷偷看鐘予的事情,蘇藍就很想笑。
尤其是部長胡如那張憤恨又心如死灰的臉,實在是太滑稽了。
想到這兒,蘇藍又想起了高中時期的鐘予。漂亮又單純的玫瑰。
她看向一旁的鐘予,伸手過去,捏住了他的下巴抬高,仔細地打量起來。
鐘予沒預料到她會突然這麼做,拿刀叉的手都僵住了,“蘇藍?”
蘇藍心想現在的鐘予的長相,和那個時候還真沒有太大變化,長開了一些,反而更蠱人誘惑了。
因為昨晚的親昵,他那張漂亮的臉上還帶著淺淺一層的潮紅,鴉羽似的長睫顫動著,似乎不知道她要做什麼,有些慌張。
紅唇微微張開,惹起人想要采擷的欲望。
“蘇藍……”
蘇藍正要貼近一點吻上他的唇的時候,就聽長桌另一頭突然傳來“啪啦”一聲脆響。
蘇梓的刀叉都拍在了盤子上,他震驚地站了起身,手指著他們倆。
“你們,你們怎麼可以?!你們不可以親!!你們不能親!!”
蘇藍:“……”
她都忘了他還在這兒了。
少年丟下自己的餐巾,三兩步跑過來到她跟前,抱住她的脖子就開始嗚嗚嗚,“姐姐,姐姐你不要拋下我,嗚嗚嗚嗚……你不要跟他在一起……”
“……”
這話很耳熟,好像不久之前才聽過。雖然不是對她說的。
蘇藍一隻手抓著他的衣領,把他扯開了一點自己,轉頭問鐘予,“你吃好了麼。”
鐘予優雅地用餐巾按了按唇角,“嗯。”
“那我們走吧。”
“好。”
眼見著兩人離開了位子就要走出門,蘇梓慌了,“你們要去哪?!我也要去!我跟你們一起去!”
沒人理會他。
蘇梓一直追出去,追出了大門,眼睜睜看著兩人上了車,車門在他眼前啪地一下關上。
“姐姐,鐘予,你們——”
漆黑的轎車揚長而去,隻給他留下一個背影。
蘇梓要瘋了,他瘋狂揉了一通自己的頭發,正要打電話叫自己的車,一轉身,就撞見了管家。
管家帶著恭敬的微笑:“蘇少爺。”
“!你來的正好,你快告訴我他們去哪了?我馬上追上去……”
“蘇少爺,您的報表還沒看完吧?”
“……”蘇梓傻在原地,“報、報表?”
“是的。”管家畢恭畢敬,“您今天來不是要讓鐘先生幫您指導下一步麼?”
“是倒是,但……”
“鐘先生給您準備好了新一季的報表,需要您在今晚之前看完。”
蘇梓驚叫:“他是故意的?!!”
管家微笑:“您說什麼呢,鐘先生都是為您好。畢竟,這些產業原本也是屬於蘇小姐的不是麼?”
“您也不希望——蘇小姐失望吧?”
“蘇小姐”三字一出來,蘇梓就如遭雷劈地蔫了。
“今晚蘇小姐還會在,您想,萬一她聽到您連這些產業報告都不熟悉……”
“我,你!……你彆說了!”
一頭紅發蓬鬆地招搖,少年內心天人交戰了一通,還是敗下來了,喪著臉往房子裡走,“有什麼報表,都給我拿來吧……”
“沒問題,蘇少爺。”
……
-
車內的擋板升起,前後分隔成了兩個空間,司機完全聽不見後麵的動靜。
車座上,鐘予被蘇藍摁在座位上,他仰起頭跟她接吻,他麵色潮紅,衣領淩亂,喘息急促,分開之後,唇間還隱約地連著一道銀絲。
“蘇藍,彆在這裡……”鐘予斷斷續續地道,但是明顯說得晚了,他的腰已經被她抱了起來。
“謝謝你陪我去挑禮物。”蘇藍說,“我很感激,這是謝禮。”
回應她的隻有隻言片語的語句,因為太過細碎又摻雜了輕聲的尖叫和努力壓抑的吐字,她都沒聽清他說的是什麼。
“你說什麼,鐘予?”
鐘予徹底說不出話來了,他趴在那兒死死咬著自己的手背,緊閉著眼眼尾潮紅地厲害。
車窗上撐上了一隻漂亮纖長的手,手指無力地張開收攏,不斷地撞著車窗,又不斷地往下打滑。
街道上,有路人好奇地一瞥而過,但車內的一切都被遮掩在單麵透光的車窗玻璃之下,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但鐘予卻能看清外麵的街景。
“我知道你今天很忙,但還抽時間出來陪我挑禮物,我真的很感激。”
“彆……”
蘇藍話音很真誠,慢悠悠地,“你的話跟你自己的反應完全不一樣啊,鐘予。”
“這都第幾次了?”
那隻貼在車窗上顫抖的手,被另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握住,牢牢地扣住了手腕。她帶著鐘予的手摸上他自己的嘴唇。
順著唇角流下來的,都是他自己的津液。
柔軟的舌尖吐出來,她強硬地握住他的手指,探入他自己的口腔,攪動著。
蘇藍還在問問題,“你覺得給部長的禮物,挑什麼比較好?我覺得挑一把槍應該不錯,畢竟聽說那個女人去做槍手了,你覺得是一把手.槍好,還是送一把大槍?”
鐘予完全沒辦法回應她了。
沒得到回答,蘇藍也不在意,自言自語道,“還是一把手.槍吧,這樣比較好方便攜帶。聽說軍部那裡的要求比較多,似乎還要登記。手.槍應該手續簡單一點。”
“沒關係,等下我們可以一起去試試看。”
蘇藍看了下車窗外的景色,捂住了鐘予的嘴,按下了通訊鍵,對司機說道,“麻煩等下往右邊那條路開,繞個路吧。”
司機:“小姐,但那條路的路況不太好,可能會很顛簸。”
“沒關係,就開那條路。謝了。”
“好的,小姐。”
通訊鍵放開。
車頭一轉,拐上了右側的那條沒修好的路。
鐘予壓抑著叫聲,抱緊了她的脖頸。
離目的地還有半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