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藍也沒想過一個簡單的差旅, 會有這麼多的趣味。
自從搬到都城之後,她就在家族主宅那裡和都城之前兩頭跑。反正貴族比起商人清閒了很多,她隔段時間回一趟主宅處理事務也照樣應付自如。
每次呆上幾天再回去, 公事公辦, 很方便。
但這次不一樣。
鐘予跟她一起來了。
“小姐,先生。”
侍者恭敬地又端上來新切好的水果,放在桌上,轉而無聲無息地退了下去。
主宅這裡的地域是鮮花勝地,長夏裡暖陽的烘焙讓一切都馥鬱芳香。
不算太曬的時候,蘇藍就會乾脆坐在院子裡。
傭人們會擺好桌子,鋪上柔順潔白的餐布,水果茶點一應俱全, 藍天無雲,樹枝與花的清香順著風送來, 配著廣闊院落裡的美景,相得益彰。
現在, 這些蘇藍原本覺得美不勝收的景色,都沒有一個人的模樣來的養眼。
銀叉輕巧地插入一片去了皮又切好的橙子裡, 被一隻手虛托著慢慢地遞到她唇邊。
黑發美人綿密的睫毛輕輕顫動,鐘予輕聲問她,“蘇藍……吃一口嗎?”
他在喂她。
蘇藍暫時放下了手中的平板, 目光移向他。
鐘予白皙的臉被陽光曬得有些微微的紅, 比起她花園裡那些盛放的玫瑰還要豔麗。
他穿著鬆鬆的亞麻色上衣, 隻有袖口邊緣用褐色的絲線繡著屬於鐘家的家徽花紋, 微微敞開的領口露出兩條精致的美人骨。
唯一要說暴殄天物的,就是他頸側帶著的點點紅痕,像是有誰用揉碎了的花瓣在他身上狠狠印過, 被當成過一塊潔白的畫布,並不憐惜地塗抹上顏料。
而始作俑者“畫家”本人,悠閒地張開了唇,叼走了他叉子上的那一小片橙子。
“挺甜的。”蘇藍點評。
“還要嗎?”
“嗯。”
“好。”
鐘予又乖乖地叉來一片。
蘇藍撩眼看他,“能不能直接喂我?”
“嗯?”鐘予眨了一眨眼,綠眸裡有些疑惑,他又把叉子往前送了送。
下一瞬,他就被拉住手腕,身子往前一帶,整個人就被拉進了蘇藍的懷裡。
蘇藍抱著他的腰,笑吟吟地,“這樣才對嘛。”
她帶著鐘予的手,將叉子送到他嘴邊,鐘予下意識張開嘴咬住一邊,蘇藍按住他的後腦下壓,唇覆上去,跟他共享了這一片橙子。
薄薄的橙子晶瑩地透明,甜中帶著微微的酸,卻並不發澀,是最好的口感。
“的確很甜。”
“以後這麼喂我吧。”
咽下果肉,蘇藍很鎮定,慢悠悠道。
鐘予已經臉紅得徹底。
他慌張地點了下頭,都不太敢看她。
這幾天下來,他從一開始的被她突然的親密舉動弄得驚慌失措,到現在堂而皇之地在院子裡坐在她的腿上……鐘予有點自暴自棄地習慣了。
脖子上的吻痕……在都城時候都要穿上外套扣上扣子遮遮掩掩。
在這裡,平常能見到他的人也不多,幾個近處的傭人也都守口如瓶,鐘予被她說服了就換上了平常的衣服。
……但衣服寬鬆,正好方便了她。有的時候鐘予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跡,都感覺耳尖發燙。
尤其是胸前,最近蘇藍好像很喜歡咬……現在無時無刻不是輕輕一碰都酸疼。但鐘予每次被她哄得眼淚霧蒙蒙,就又點了頭,任她作為。
院子很大,人也少,遠遠看上去隻能看見他坐在她腿上,雙手繞著她的脖頸。
隻有離得近了,才能聽到壓抑的輕輕嗚咽。
“你自己說過要很乖的。”
蘇藍每次都這麼提醒,女人下巴抬起,淡金色的眼眸微微一彎,“我們鐘小少爺不會說話不算話吧?”
鐘予就難堪地彆過了臉,說不出話了。
下午時光總是很慢,又喂了她好幾片橙子,鐘予才終於被她勉強地放過。
“蘇藍……”
綠眸帶著水霧望著她,鐘予嘴唇都略略腫了起來,陽光下格外誘人。
“彆動。”
蘇藍意隨心動,又按著他的後腦親了一會兒。最後鐘予已經完全暈乎乎了,才放手。
玫瑰一直是玫瑰味的。
很甜。
橙子的確也甜,但什麼也沒有玫瑰香甜。
蘇藍沒覺得自己這種公務出差這麼有意思過。
“去海邊嗎?”
她問。
鐘予懵懵地望她,思維已經不會運作了。
“海邊人不多,離得也不遠,我們可以去走走。你高興的話,那附近還有個酒店,我們今晚可以住在那裡。”
過了很久,鐘予才慢慢地“嗯”了一聲。
“好,那我讓人安排。”
其實蘇藍可以不用問他的。
跟她去哪裡……他都可以。把他裝進箱子裡帶走最好。
兩人出門前,還有主事匆匆走上來,送上了幾封信,說是剛到的。
蘇藍看都沒看,讓主事收起來。
信封上皇家的族徽,在鐘予視線裡一閃而過。鐘予靜靜看了兩眼,移開了視線。
他悄悄地握緊了一點蘇藍的衣角。
似乎是感受到了衣服上的扯動,蘇藍沒有多想,自然而然地拉過了鐘予的手,十指相扣牽住了。
鐘予一驚,像是做壞事被發現有一瞬間的慌亂,但他偷偷看過去,發現蘇藍沒生氣,才稍稍放下心來。
兩人車上,下車,走上海灘的時候,他的手都被蘇藍牽著。
鐘予心裡甜蜜蜜的,像吃了蜜糖一樣。臉被海邊的陽光曬得燙紅。
海灘上的確像她說的那樣,人不多。
這條海岸線屬於私人財產,貴族府邸占股三分之一,平常也對頂級富豪開放,在這裡欣賞完海景,夜裡就可以住進附近的酒店。
“你不喝酒吧?”
“可以……喝一點。”鐘予輕聲地道。他想靠近她的習慣一點。
兩人走到了海岸旁邊的吧台邊。
就算人不多,蘇藍還是照樣在鐘予頭上按了頂帽子,寬大的帽簷遮住了那雙惹眼的綠眸。
“你不知道你的酒量嗎?”
蘇藍盯著他那雙形狀姣好的微腫的唇張合,唇角上揚笑了一下,“怎麼?不怕喝醉了?”
鐘予壓了壓帽簷,小聲說,“反正我今晚……一直都在你身邊。沒關係……”
一時沒說話。
蘇藍定定看了他兩眼,轉身去了吧台。
她回來的時候,遞了一杯給鐘予,“我讓他隻兌了一點,你嘗嘗,要是還是酒味太重,我就讓他再做一杯。”
鐘予嘗了一口,莫名蹙了下眉。
沒等他說話,手裡的杯子就被拿走了。
“還是不要酒精了。今晚乖一點。”
“……好。”
蘇藍俯身去吧台點了新的。
鐘予站在原地安安靜靜地等她。
帽簷寬大,隻露出半張精致小巧的臉,唇瓣嫩紅柔軟。
海風吹過,有時候掀起他身上的披肩一角,便暴露出那截優美的脖頸上的嫣紅吻痕。
欲蓋彌彰。
他不知道,他這副樣子落在彆人眼裡是個什麼模樣。
“謝了。”
嶄新的鈔票留在桌上,小費並不吝嗇,換得了酒保格外殷勤的態度。
蘇藍拿了杯子正準備離開,吧台旁邊趴上來一個中年女人,保養得非常好,隻有眼下淡淡的細紋暴露出了她的年紀。
“你也是來度假?”
女人喝了口酒,跟她搭話。
“這個地方真不錯,一年四季三個季節都是夏天,也沒那麼曬,真適合放鬆心情。”
也算是對她的領地的誇獎,蘇藍微微點頭,“的確。”
“凱倫。”她自我介紹。
蘇藍隨口報了個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