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藍……好像給他清洗過了。
衣服也換過了。
動作停滯了一下,過了好久,鐘予才下床洗漱。
一切做完,推開門,正對著海麵的落地窗便將那一片蔚藍像海浪一般地湧到他的眼前。
蘇藍很悠閒地靠在陽台邊的沙發上,茶幾上的一盤切好的鮮橙帶著令人垂涎欲滴的鮮豔光澤。
“睡得好嗎?”她問,眼睫彎起,明顯心情很好,“想吃橙子麼?還是橙汁?”
易感期過得很完美的蘇藍心曠神怡。煩躁與燒灼的情緒被撫慰得十足地熨帖,現在她的心情非常適合海邊度假。
就連上午主宅主事那裡來消息,說是有人帶著皇家的信件想要邀請她見麵,都沒能妨礙到她的好心情。
鐘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他走過來,銀叉插上一片去了皮的橙子,他輕輕地叼住一頭,俯身喂到她的唇邊。
見到她咽下橙子,微微揚起的眉梢,鐘予慢慢地說,“……之前,你讓我這麼做的。”
玫瑰太聽話了。
蘇藍唇角微揚,她拉過鐘予讓他坐進懷裡。
鐘予乖乖地喂了她半盤橙子,最後兩人的唇齒之間都是甜甜酸酸的溫暖香橙味。
鐘予的額頭抵著她的,他閉了閉眼,輕輕地開口。
“蘇藍。”
“嗯?”
“你再說一遍吧。”
“說什麼?”
“……我是你的。”
蘇藍笑了,“你是我的。”
鐘予輕輕地蹭了蹭她。像是依戀主人的小貓終於得到了寵愛,他的鼻尖又有點酸。
“蘇藍,謝謝你。”他小聲說。
鐘予真的像小貓一樣,規規矩矩地窩在她懷裡,蘇藍一手鬆鬆地環著他,另一手拿著平板看。
過了一會兒,蘇藍才發現鐘予又睡著了。
呼吸均勻,氣息輕微,睡得很沉。
“不是才醒麼。”她蹙了蹙眉,沒有太在意。拿過旁邊的毯子給他披上了。
之前玫瑰那段時間睡得太不好,現在像是把之前缺少的睡眠都補回來似的。
一直到鐘予的手機持續震動的時候,蘇藍才把他叫醒。
鐘予臉上還有著睡著時候壓著的印子,看上去懵懵懂懂的。
“給。”她把他的手機遞到他手裡,並沒有看屏幕。
鐘予掃了一眼,頓了頓。
“家宴。”
他輕聲道。
“他們想要我後天晚上回去。”
“你父母?”
“嗯。”
蘇藍抬起他的下巴看了下他的脖頸,“兩天時間,痕跡消掉有點難。”
鐘予咬了下唇。
“不然到時候遮一遮吧,都城現在不算熱,穿個外套也不奇怪。”
“……”
蘇藍還在研究怎麼快速消吻痕這件事的時候,鐘予忽然抱緊了一點她。
“……我不想回去。”
“為什麼?”
鐘予沒說話。
蘇藍看他低垂的睫毛,明白過來了,她輕輕地親吻了一下他的唇。
“這又不是夢,我的話不會不作數。”
“就算回到都城,我也想要你在我身邊。我不是為了安撫你才那麼說的。”
“……真的?”
“嗯,真的。”
鐘予的肩膀終於放鬆了一點下來,他把臉埋進她的側頸。
“那你不能不見我。”
蘇藍彎了彎唇角,“當然不會不見你。”
“……那你再說一遍。”
這回蘇藍知道他想要她說什麼了,她一字一句重複了一遍。
鐘予輕輕地“嗯”了一聲。
應的聲音帶上了鼻音,果然,蘇藍轉過去看他,鐘予匆匆彆開臉。
蘇藍還是看到他紅了的眼眶。
“我真的很喜歡你,蘇藍。”他枕在她肩上,小聲道,“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蘇藍的手頓了頓,放下來,順過他腦後的發,那微微卷起的發梢掃過她的掌心。
-
離回都城還有一天多的時間,第二天,兩人去附近的小鎮轉了一轉。
微風暖揚,海邊城鎮裡的陽光也像透明的紗籠一般,輕飄飄地將光線灑在地上。
小鎮的青石板路並不特彆好走,鐘予被蘇藍牽著手,走得很開心,對一切都很新奇。
他戴著寬大帽簷的帽子,露出的那雙唇微微上揚,消融了那平常生人勿近的冷淡氣氛,像是初春時候融化的雪,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親近。
鎮裡的人都很樸實熱情,上前殷勤地給兩人介紹攤子。還有人扛著自己的糖果串兒到兩人旁邊叫賣。
“想吃麼?”
蘇藍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從攤販手裡買下一串,遞到他手裡。
“……嗯。這是什麼?”
“你沒吃過?”
鐘家的小少爺第一次吃上棉花糖,就直接弄到了臉上。
“……它為什麼會化?”
蘇藍看他吃得茫然,鼻尖一塊粉色的糖漬看起來像隻花貓,她笑出聲來,拉他去附近的洗手池洗臉。
“等一下,你彆動。”
鐘予正要洗掉,就聽她忽然說了一聲。
手被她拉住往一旁走,鐘予手裡還拿著那個咬了幾口的草莓棉花糖,不明所以。
哢嚓。
蘇藍讓附近做照相生意的人給他們拍了一張。
鏡頭閃動,鐘予下意識看向了鏡頭。
照片很快洗出來,蘇藍眯著眼對著陽光看了一看,遞給鐘予,微微笑起來,“你看。”
相紙單薄,在陽光下白色的底都染出一層光暈來。
在她的手裡揚起來,像翩飛的蝶。
鐘予傻傻地接過去。
照片上的他,被蘇藍半摟在懷裡,她的手臂繞過他的肩抬起他的臉,姿勢親昵地要命。
他手裡呆呆地拿著一個咬了幾口的棉花糖,鼻尖上還有一抹糖漬,帽簷抬起,看向鏡頭。
照片上,她卻側臉對著他笑,笑得燦爛。
鐘予的喉結上下攢動了一下。
蘇藍去問那個照相的人把底片也買下來,確保沒有留下痕跡。
轉過身回來的時候,就見鐘予走過來,他慢慢地把照片握住在手心,垂著臉小心翼翼地問,“它……能給我麼?”
他會好好珍藏的。
“當然了。”
蘇藍有些驚訝,唇角微微翹起。
她拉住他,一指旁邊那個照相的人,“如果你還想要拍照,我就去把他雇下來,讓他今天一天都跟著我們轉給我們拍照,好不好?”
帽簷微微抬起。
露出一雙含著水霧的綠眸。
鐘予輕輕搖了搖頭。
“……不用了。”
他眼尾和鼻尖又微微地紅了起來,鐘予輕輕地彆開了眼,說,“蘇藍……你對我真好。”
一直隻被忽視的的可憐小貓,忽地被心心念念的人抱了起來在懷裡。
她的一點親密,對鐘予來說都美好得不真實。
他把那張薄薄的照片小心地收起來。
鐘予怕他要得太多,美夢就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