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邸報的內容雖然是麵向官員,討論的國家大事,但是並不會向民間特地隱瞞。
一個人想要隱瞞容易,十個人呢,一百個人呢?
哪怕是這個國家團體力量最強的士大夫階級,也無法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
做了壞事,卻又怕彆人戳脊梁骨,怎麼想的這麼美呢。
“餘川他畢竟是朕提拔的人,這次的事的確是他做的太衝動,這樣,等到事情查清,下期邸報,朕會親自下旨恢複那些官員的.名譽,卿看如何?”池雲亭道。
“這,太勞煩陛下了吧。”官員被池雲亭的誠意弄得一窒,感受到池雲亭的鄭重。
難道真的是他們多想了,這件事隻是餘川一個人的主意,陛下先前並不知情?
畢竟這可是陛下啊,萬萬人之上的陛下,有帝王親自為他們澄清,那些官員還懼什麼汙名。
池雲亭的話暫時打消官員們的疑慮,他們甚至有些期待池雲亭下期邸報兌現承諾,這樣一來,間接落了陛下麵子的餘川,哪怕對方和陛下相識於微末,這次的事也得讓餘川脫層皮給個交代。
隻是官員們不曾想,他們這邊想努力給他們洗清汙名,那些官員卻那麼的不爭氣,下麵呈上來的把柄居然都是真的,你但凡有一個清白的,他們的臉也不至於被打腫。
當月,那些上了邸報的官員自然也看到了那些信息,彆人不清楚他們做的事,他們自己還能不知道,正是因為知道自己不清白,他們難免方寸大亂,一時間隻覺得自己好像變成過街老鼠,天大地大,卻讓他們無處躲藏。
畢竟邸報麵向整個天下,一想到自己的老臉在所有同僚麵前丟儘,他們就恨不得暈死過去。
等反應過來以後,他們第一個念頭就是趕緊去找自己的靠山想辦法,或者第一時間轉移贓款。
卻不想戶部和刑部的人早就在他們家門口守株待兔,直接來了個人贓俱獲。
戶部負責清點他們的贓款並登記在冊,刑部則負責審問。
出動的雖然是平王和戶部侍郎陸泉的下屬,可是證據卻把那些官員釘的死死的,這讓那些還想為他們開脫的官員,也再說不出話來。
他們恨那些人不爭氣,但凡他們再謹慎些,處境也不會變得如此被動。
周生縣衙的縣令也被戶部和刑部的人帶走,戶部和刑部的人日夜兼程,就連這個極為偏僻的小縣城都沒有落下。
被戶部和刑部人帶走之前,縣令猛地看向周生,死死的抓住周生的手,眼睛紅道:“是不是你?我知道是你做的。”
“但既然是你,那你也一定知曉我昧下的銀子和前幾任縣令沒法比!”周生縣令十分委屈的大聲道,對周生怨恨不已。
憑什麼,他是才調來這裡不久的新縣令,縱使貪汙了一點錢,可是跟前幾任的縣令相比,他就是小巫見大巫。
可為什麼周生不去舉報那些官員,反而隻盯著他?周生一定想把他弄下去,想對他取而代之!
“大人,到了現在這一步,你們都還想比爛嗎?”周生歎道。
他力氣不比對方小,直接掙脫對方的手,對縣令道:“大人放心,前幾任縣令大人會一起進去陪你的,我向你保證,他們一個都不會少。”
詭異的,縣令心頭居然感覺到了一絲安慰。
本縣前幾任縣令要麼已經調去彆的地方任職,要麼已經告老還鄉,不過他們都有戶籍,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還在為官的,刑部直接帶著池雲亭的手令,當場罷免對方,告老還鄉的,則是讓本地官府大張旗鼓,帶著人前去輔佐辦差。
那場麵怎麼說呢,簡直老臉丟儘,聲譽儘毀,並遺臭萬年,讓後世子孫脊梁骨一輩子都無法直起來。
有任縣令年紀大了,從縣城卷了一筆錢,就向朝廷辭職回鄉頤養天年,做了一個官紳,他家鄉地方不大,十裡八鄉的,日子過得彆提多風光。
至於其膝下,更是兒女成群,戶部和刑部找去的時候,對方正在指導自己兒孫努力科舉,但凡他家裡再出一個官員,絕對能讓他家中富貴再上一層樓。
至於貪汙所在縣城銀兩一事,可謂他平生得意事之一,畢竟他要是老老實實的為官,就那點俸祿怎麼支撐的起他偌大家族的開支,更何況讓他舒舒服服的頤養天年。
現在他的吃穿用處,無一不是在任偷偷摸摸挖朝廷牆角得來的,嘗到甜頭的他還想如法炮製,把這個辦法傳承給自己的兒孫們。
卻不想他安安穩穩了十幾年,臨了都快進棺材了,居然還有事發,被朝廷秋後算賬的一天。
戶部和刑部,還有本地官員們剛過來的時候,老官紳的兒孫們熟練的笑臉相迎,“大人們可是要見我家老太爺?稍等,我們這就去通報。”
卻不想往日和他們老太爺關係不錯的縣令聞言非但沒有接話,反而麵色通紅,連連咳嗽。
老官紳退下多年,又過年邁,對於朝廷新弄出來的邸報不感興趣,畢竟他不覺得那高高在上的邸報和他這個快要死的老家夥能扯上什麼關係。
原本本地官員們還心有點僥幸心理,畢竟他們是老官紳的官場晚輩,平時也有幾分麵子情,老官紳多少在本地也有點名氣,他要是真被定罪了,他們本地官府臉麵也不好看不是。
可要真的罪證確鑿,他們也絕對不會為老官紳犧牲自身的前途,甚至恨不得把和老官紳曾經的交情撇的乾乾淨淨,就怕沾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