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五條老師一直不動, 黑金咒靈再次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額,應該是大腿吧, 畢竟這家夥又沒有腿, 隻有幽靈那樣煙霧狀的下肢。
五條老師看著咒靈隨時都能消散一般的“腿”,遲疑了一下,就被迫不及待的咒靈強行按著躺了下來。
這個咒靈看起來聰明得很, 還會自己將座椅扶手抬起來,以免妨礙到某些人往下躺的動作。
“......”
五條老師被迫躺到咒靈腿上,非常不自然地屈起雙腿, 黑金咒靈見狀, 立刻抬起一隻係著鈴鐺的手, 怒指絹索,讓他趕緊滾開,給五條老師騰出來一個放腿的位置。
絹索:“......”
他倒是想滾, 問題是有隔板,他想滾也滾不了。
他不滾, 非常暴躁的咒靈版·夏油傑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絹索的頭發,直接在絹索的慘嚎聲中薅下來一把頭發。
五條老師:“!!!”
那是, 你的,頭發!
放映廳內的隔板頓時響起了警報聲。
“啊?怎麼了?”
“這是什麼聲音?”
“著火了???”
不明所以的觀眾們紛紛張望起來,但並沒有看到可疑的火光之類的東西。
後台的五條群主趕緊按下藍色按鈕,給絹索換了個不會被“外人”穿透的隔板, 刺耳的警報聲才漸漸平息下來。
因為放映廳的特殊設置,一旦有人在放映廳暴打觀眾,博物館的警報聲就會自動拉響。
還好,剛才那一抓侮辱性極強但威力不大, 不至於被判定為“故意傷害”被邀請者。
“呼,這家夥怎麼這麼暴躁?”
另一個五條悟抱著雙臂,滿臉不爽的站在他身後,吐槽道:“這家夥本來就很暴躁。”
夏油傑這個人,看似溫和穩重,實際卻是個一言不合就開乾的暴脾氣,絹索不僅占據他的身體,還利用他的身體去欺負五條老師,他能容忍絹索就有鬼了。
五條群主哈哈一笑,又問:“不是從副本裡出來了嗎?怎麼還處在咒靈狀態?”
“他是被我詛咒成這樣的,要解咒還得先把身上的金色符文都抹掉。”
跟乙骨憂太無意間詛咒了祈本裡香的狀態不同,他這邊可是有預謀有計劃的詛咒,以至於從副本中出來後夏油傑仍然保持著被詛咒的樣子——副本裡的劇情是假的,但五條悟精心設計的詛咒符文可都是真的。
五條群主看熱鬨不嫌事大道:“那你還不去阻止一下?看看,都躺在腿上了,這可是明目張膽的出軌。哇,不會是變成咒靈後就分不清自己的五條悟了吧?”
五條教祖嗬嗬一笑:“這不就是你的目的嗎?”
“我隻是不想讓我的傑吃獨食而已。”
“所以乾脆喊一堆傑來分食野生五條悟嗎?陰險的家夥。”
充當傳送陣的五條悟們接二連三地找到了這個房間,“哇哦,原來你們偷偷離開就是為了搞這個?”
“不錯嘛,這就是你們原本的世界?”
甚至有人打開了櫃子,從裡麵拿出他們給自己囤的泡麵:“怎麼隻有這個味道?沒有彆的口味嗎?”
“有,但是冰箱跑了。”五條群主隨口問:“你們的冰箱呢?”
“管傑叫冰箱,也太沒禮貌了吧,你。”
“他們還在策劃怎麼從咒靈手裡搶回獄門疆五條悟呢。”
群主饒有興趣道:“哦,不攔著?”
大家嗬嗬一笑。
“誰都想吃一口的後果就是誰也吃不到。”
“來都來了,就看看熱鬨咯,而且那家夥也怪可憐的。”
“沒錯,他的傑是怎麼回事,居然還給自己的五條悟點一個彆人的夏油傑,心是鐵打的嗎?”
“畢竟是原著向的世界出來的家夥,心就是狠啦。”
五條群主當場拍桌:“沒錯!這就是夏油傑的真麵目!你們這些天真的家夥,彆以為自己的傑就不會拋棄自己,隻是還沒到拋棄的時候而已,你們一定要時刻警惕起來,謹防夏油傑棄貓!”
【夏油傑從五條家走出來時,夜蛾正道、家入硝子,七海灰原等人都等在外麵,甚至連冥小姐和庵歌姬也在。
黑發少年麵無表情地踏出大門,看見每個同伴的臉上都流露出不同程度的不忍神色,他們似乎是想安慰他什麼,但最終又默契地閉上了嘴巴。
夏油傑也很想說句“不用擔心我”,但最終隻是牽了牽嘴角,便疲憊地作罷,連個像樣的笑容都沒有展露出來。
家入硝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在安慰,又或許隻是純粹地打個招呼而已。
在回去的車上,沒有任何人說話,輔助監督觀察著眾人的臉色,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開著車,把這一車子的人載回了高專。】
DK五條悟歎為觀止道:“原來老子的葬禮是這個樣子。”
萬萬沒想到,他有生之年居然能在大熒幕裡看到他自己的葬禮,不得不說,這真的是個挺新奇的體驗。
幻境這種東西,雖然惡心,但也確實有趣。
一旁的DK夏油傑卻沉著臉,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根本笑不出來。
不過這個時候,他也已經冷靜下來了。
拉高中生們進“生得領域”的家夥想讓他們品嘗一下“絕望”的滋味,照現在的劇情來看,“五條悟死亡的世界”或許就是對他而言最絕望的世界。
他從前從未想過對自己而言最痛苦的世界是什麼,但當大熒幕裡的劇情進行到這裡,他也切身地感受到了其中的絕望。
沒有五條悟的世界,原來這麼孤獨,這麼寂寞,似乎整個世界都褪成了黑白色。
【分開前,夜蛾正道對夏油傑說:“傑,你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吧。”
夏油傑沒有吱聲。
夜蛾正道遲疑了一下,還是告訴他:“高專和五條家都不會放過伏黑甚爾的,那家夥第一時間逃離了東京,現在不知道藏在哪裡,我們正在尋找他的下落。”】
伏黑甚爾:“......”
你們也放過我吧。
坐在觀眾席上的伏黑甚爾表示非常無語。
跟七海建人一樣,在經曆“滑溜溜甚爾”的洗禮之後,他已經打死都不想出現在“電影”劇情裡了。
更重要的是,他感覺他兒子的視線又幽幽望了過來。
“……”
某個人渣爸爸不由自主挺直了脊背。
先是殺了兒子(未來的)重要長輩,緊接著又扔下兒子女兒跑路,跑去某個犄角旮旯醉生夢死的賭錢,無論怎麼看,都是個大大大大大大人渣。
當然,伏黑甚爾一直都有做人渣的自覺,但一想到惠拿小豬存錢罐裡的所有錢換他一命的一幕,他還是覺得挺難受的。
【夏油傑輕輕點了點頭,轉身走向了宿舍。
回到房間後,他靠著牆緩緩坐了下來。
宿舍的一切還是老樣子。
出任務前是什麼樣子,回來後就還是什麼樣子,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好像也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咒靈操使閉上眼睛,咒力焦躁地湧動起來,隱隱約約的咒力旋渦從夏油傑身後出現,似乎有什麼恐怖的東西即將現身。】
觀眾席上的咒術師們紛紛嚇了一跳。
“那是什麼?!”
“我看到白色的東西了......骨頭?我靠,不會是爪子吧?!”
胖達喃喃道:“總覺得這個場景很熟悉。”
狗卷棘點了點頭,沒一會兒,大家都陸陸續續地看向了乙骨憂太。
乙骨憂太:“......”
是嗎?我也覺得很像!
米格爾表情古怪道:“夏油這個家夥……該不會是無意之間做了什麼吧?”
菅田真奈美分析道:“有可能,夏油先生本人看上去並沒有察覺到身後的事情。”
放映廳的角落,黑金咒靈慢慢撫摸著五條老師的頭發,就像在自己的副本裡時,五條教祖總是躺在他腿上睡覺一樣。
但眼前這個“五條悟”是不一樣的。
他獨自度過了十數年的孤獨歲月,獨自扛起他們年少時的夢想,又在多年後不得不親手殺死摯友,可最後的最後,他又因夏油傑而被困進獄門疆,十數年來的付出與努力付之東流,努力守護多年的世界也就此毀去。
好慘。
好慘。
黑金咒靈憐愛地撫摸著五條老師的頭發,從來沒被誰這麼對待過的五條老師表情古怪,但仍是任由咒靈的大手一下一下擼著自己的頭發,隨著咒靈的動作,他居然漸漸有點困倦了。
五條老師半睜著眼,看著大熒幕裡的劇情進展,意識到裡麵的夏油傑應該是跟憂太一樣,在無意識中詛咒了已經死去的故人。
這樣的詛咒想要成功,必須滿足兩個條件:一個是足夠充足的咒力,一個是足夠扭曲的情感。
少了其中一個,詛咒都不會成功。
......原來對夏油傑而言,自己也是可以在無意識間詛咒成功的存在麼?
他彎了彎唇角,但一想到夏油教祖現在的種種表現,嘴角又拉了下來。
“那你呢?”
五條老師抬起手,去撫摸咒靈夏油身上的金色紋路。
“你又是什麼情況?”
漆黑咒靈身上的符文會隨著咒靈的呼吸變虛又變實,他仔仔細細的解讀了一遍,就意識到這家夥可不是什麼無意識之間造出來的咒靈。
咒靈身上的手鏈是用來養魂的,而身上的各種符文亦是作用於靈魂的,不同於變成咒靈後懵懵懂懂且一直處於殘魂狀態的祈本裡香,這個家夥變成咒靈後,正在一步步恢複自己的意識和生命力,隻要有足夠的時間,他就有真正活過來的那天,隻是從人變成了咒靈而已。
這是一種有預謀、有計劃的改造。
咒靈身上的種種跡象也都表明,將他變成這個樣子的罪魁禍首正是五條悟。
瘋了。
五條老師彎起唇角,喃喃道:“都瘋了,是不是?”
無論是稀裡糊塗來到這裡看電影的他們,還是“電影”裡的那幾個家夥,亦或者這些突然冒出來的夏油傑......全都瘋了。
他疲憊地閉上眼睛,咒靈夏油俯下身,將五條老師的半個身體抱進懷裡,溫柔地拍了拍對方的背,像是在哄一個孤獨的孩子。
絹索:“......”
痛苦麵具.JPG
夏油教祖:“......”
無語哽咽.JPG
絹索壓低聲音,質問道:“喂,你到底乾了什麼?”
他雖然不明白這兩個家夥和客服0203之間具體的交流,但五條老師剛剛那句“你到底給我點了幾個夏油傑”可謂震耳欲聾,他想裝聾都難。
夏油教祖抽了抽嘴角。
“嗬嗬,問我乾什麼?我怎麼會知道。”
他是給五條老師點了個喪偶的夏油傑沒錯,但現在那個給五條老師提供膝枕服務的“夏油傑”,與其說是喪偶夏油傑,不如說是喪掉的家夥本身,怎麼看怎麼可疑。
還有剛才那場亂七八糟的大混戰,瞎子都看得出來來了不止一個夏油傑,他們——到底是哪來的?
總不會是電影裡提過的,二十多個平行世界的夏油傑吧?
“......”
雖然他一直坐在這裡看兩個夏油傑互相懟來懟去的“電影”,但親眼看到那麼多的“自己”同時出現,收到的衝擊依然是很大的。
可惡,真的越來越不懂現在是什麼情況了。
夏油教祖深深吐出了一口氣。
【悲痛欲絕的夏油傑忽然回過神,連忙將那股危險的衝動壓回去,他用手撐住膝蓋,吃力地起身,走進洗手間,打算洗把臉。
夏油傑一抬頭,就看見了鏡子裡的自己:一身黑色西裝,頭發一絲不苟的梳起來,眼裡是森然的殺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撐著洗手台,低低地笑起來,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瘋狂,他的身體在克製不住地在狂笑,靈魂卻在冰冷地注視著鏡子裡的自己,心如死灰。
悟......已經死了啊。】
學生們隻覺得頭皮發麻。
“老師......”
他們跟夏油傑相處那麼多年,卻從不知道他還能做出這麼可怕的表情。
果然,五條先生就是夏油老師最重要的人,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說是夏油老師的精神支柱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完蛋,這個生得領域主人的目的就是讓他們絕望,這樣一來不是完全中招了嗎?他們陷在絕望裡永遠醒不過來怎麼辦?”
“五條先生去哪兒了?不會真的被乾掉了吧......”
“不,五條先生那麼厲害,肯定沒事的,他們或許隻是分開了,五條先生在麵對的可能是彆的故事吧?”
“嘶,難道會是夏油老師死掉的那種故事嗎?”
“啊啊啊啊,那也太卑鄙了!”
【第二天,夏油傑若無其事地出現在教室,安靜地上課,甚至很正常地拿著筆記本記筆記。
夜蛾正道和家入硝子看著他的樣子,默了默,都沒有提起什麼特彆的話,三張桌子空了一張,空著的課桌裡頭還有一本被捏扁的《少年Jump》。
下課時,夏油傑帶走了那本《少年Jump》,等他第二天再過來,就發現桌子已經被撤走了,也不知道是誰抬走的。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夏油傑如常來上課,夜蛾正道試著給他安排了一個任務,他一個人一絲不苟地完成了任務,沒有忘記布置“帳”,甚至當天就寫好了任務報告書。】
夜蛾正道歎了口氣:“太正常了。”
家入硝子、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秒懂他的意思,也紛紛點頭。
太正常了。
所有人都知道五條悟的死亡會給夏油傑帶來巨大的打擊,夏油傑無論怎麼發瘋都在情理之中,但偏偏——那個人就是表現得非常平靜。
太平靜,太正常了。
這種平靜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麵,比直白的憤怒與悲痛更讓人感到害怕。
【到了第七天的時候,上天台抽煙的家入硝子遇見了來天台發呆的夏油傑。
她吐出一口煙圈,問道:“最近有睡過覺嗎?”
“睡過。”
“是嗎?你現在的黑眼圈還挺重的。”
夏油傑淡淡道:“睡不著,不想睡。但不睡會死,所以每隔兩天都會睡那麼一會兒吧。”
家入硝子笑了,“你還挺誠實的。”
夏油傑望著遠處鬱鬱蔥蔥的樹林,沒有說話。】
DK五條悟忽然道:“傑,是在想著怎麼替我報仇吧?”
DK夏油傑一愣,隨後,他看了眼大熒幕裡的自己的臉,道:“的確。”
他知道大熒幕裡的一切都隻是幻境,真正的伏黑甚爾早就帶著兒子女兒去了七龍珠的世界冒險了,那家夥之所以會再次出場,也隻不過是作為一個帶來絕望的“契機”而已,所以,DK夏油傑感同身受了高中生夏油傑的愧疚、悲傷和悔恨,卻忽視了“仇恨”。
沒錯,沒開上帝視角的高中生夏油傑,此時此刻最想乾的事情應該是報仇。
DK夏油傑握了握拳:“隻可惜,現在的我沒有能力為你報仇。”
這個認知......肯定會讓自己更加崩潰吧。
他不是五條悟,沒能忽然領悟反轉術式,實現實力的飛躍,甚至因為失去了虹龍和裂口女,變得比之前更弱了。
咒靈操使是沒有變強的捷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