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有點窘迫,但想想這是長大後的自己,他還是鼓起勇氣繼續說道:
“我也很想要無話不談的朋友!但是我不可以對同學們說咒靈的事情,會被他們討厭的......”】
DK夏油傑盯著大熒幕裡的妹妹頭小朋友看了一會兒,露出一個苦笑。
啊,這確實是他兒時最真實的心聲,但就這麼說出來讓悟聽到,總覺得有點窘迫。
他的搭檔卻無暇察覺他的這點情緒,DK五條悟麵沉如水的盯著大熒幕裡的大小兩個夏油傑,焦躁到抖腿。
煩死了。
煩死了。
煩死了。
怎麼還沒有五條悟過來救場?
【小朋友低下小腦袋,回憶道:“上個周末的時候,我和小春他們去公園玩了,小春說她們家的新鄰居養了隻很大的狗狗,她很害怕,不敢從那裡經過,所以我們大家就陪她一起回家啦。”
夏油教祖握住小朋友的手緊了緊,似乎已經猜到了對方會說什麼。
“我們家門口其實也有很可怕的咒靈,它長得比大狗狗還要可怕,我也不敢從它麵前經過。但是......我不能邀請大家陪我回家,因為沒有辦法對他們解釋咒靈的事情。”
夏油教祖乾巴巴地安慰道:“傑君以後會變得很強,可以獨自擺平所有堵在家門口的咒靈。”
小朋友非常失落,他失望地問:“所以,我還是沒有朋友嗎?”】
DK五條悟怒捶椅背,“快告訴他你有!”
天內理子和黑井美裡都被他嚇了一跳,連DK夏油傑也愣了愣,道:“悟,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不冷靜的是傑。”
那句“從未出現在五條悟的青春裡就好了”,居然是個預言,而這家夥還打算把這句話變成真正的現實,以阻止五條悟自相殘殺!
正常人的腦回路會這麼陰間門嗎?!
夏油傑表情凝重地看了他的側臉一會兒,喃喃自語道:“原來如此,接下來就是我跟悟的angry sex環節了啊,視頻應該很快就會更新了吧……”
DK五條悟麵無表情地沉默幾秒:“……傑,你也給我冷靜一點。”
【一陣沉默後,成年男人終於無奈地歎息一聲:“有的,有一個很好的朋友。”
小朋友眼前一亮,“他叫什麼?”
“叫悟。”
“他是什麼樣的人?跟我一樣大嗎?”
“嗯,差不多大吧。是入學高專之後認識的,是一個天才哦。”
“天才?悟也是咒術師嗎?”
夏油教祖輕輕點頭。】
他似乎陷入了回憶,連神情都變得柔和了很多。
【“是的,他是咒術師裡最聰明,也最厲害的家夥。跟必須要吃咒靈玉才能變強的我不一樣,悟是天生的天才。”
他苦笑一聲,埋怨道:“但是那家夥太聰明了,又喜歡偷懶,說話也不討人喜歡。”
小朋友連忙替未曾謀麵的朋友辯解道:“聰明的人都喜歡偷懶啦!”
夏油教祖一愣,有點意外道:“是嗎?”
“嗯!因為他們很聰明,知道努力做一件事情會很辛苦,所以才會偷懶走捷徑,他們隻是太聰明了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油教祖被自己小時候的奇妙發言逗笑了。】
觀眾們痛心疾首道:
“好可愛……”
“夏油老師,你怎麼忍心!”
“好痛,真的好痛!”
【夏油教祖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傑君說得對,他總喜歡偷懶,而且很討厭麻煩的事,這都是因為他太聰明了,但是——悟還是有點不一樣的。”
“哪裡不一樣?”
“悟呢,從不會去做自己不感興趣的事情,但在感興趣的事情上會加倍努力。比如,他對咒術界的曆史一竅不通,卻能把自己的術式研究到極致,最認真的時候,他甚至會忘記吃飯和睡覺。”
男人死氣沉沉了一天的目光中似乎有了點光亮,回憶起那個人的時候,夏油教祖是真的發自內心地感到開心。
“悟最擅長數學,因為研究數學很耗費腦細胞,所以他經常吃甜食補充能量,糖啊,蛋糕啊,冰淇淋啊之類的......但偶爾,他也會特意陪我吃清淡的東西。”】
家入硝子幽幽道:
“這家夥現在的樣子,真像一個喪偶的鰥夫在回憶自己的白月光。”
灰原雄直接道:“嘛,其實也差不多吧,從根源上斬斷一切的話,確實是永遠失去了五條學長呢。”
他們共同的過去一旦被抹去,夏油傑便不再是五條悟的One and only了,這是比其中一方死亡還要徹底的“失去”。
七海建人歎了口氣:“他可真是有夠狠心的。”
【小朋友期待的追問道:“還有呢?”
夏油教祖目光柔和:“還有啊......很多人都覺得悟很任性、很自我,在其他人眼裡,可能是我一直在讓著悟吧?但隻有我們知道,其實是悟一直在遷就我。”
“遷就我?”
“嗯。雖然總是裝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但我說的話悟都有認真在聽。明明更喜歡酣暢淋漓的戰鬥,但因為我要吃咒靈玉,他每次都會留咒靈一條命,打架打得很不痛快。”
夏油教祖有點得意地眨了眨眼睛,“每次租到新的DVD,或者買到新的遊戲,悟也會耐心的等我,等我有空的時候再一起體驗‘第一次打這個遊戲’、‘第一次看這個電影’的感覺......”
他微微笑起來。
“不過跟我吵架的時候,他會自己先把電影看完,用這種幼稚死了的方法報複我,不過和好之後又會假裝自己沒有偷看過,會裝出‘我也是第一次看’的樣子。”】
絹索:“……”
這番仿佛隔空表白的話讓他的臉扭曲變形,熟悉的惡心感覺再次漫上心頭,他轉過頭,看見旁邊的五條老師和夏油教祖緊緊貼在一起,都很專注的盯著大熒幕,臉上的表情……
嘖。
他見過五條悟的這個表情。
百鬼夜行前,夏油傑跑去高專宣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種表情的五條悟。
這是預感到訣彆來臨時的表情。
【小夏油傑好奇地問:“那你是怎麼發現他在裝的?”
“嗯......很簡單,明明是不怎麼恐怖的鏡頭,但他會表現得很誇張,一驚一乍的,演技非常浮誇。我一看就知道他已經全部看過了。”
小朋友笑起來,他愉快地評價道:“悟好笨哦!”
夏油教祖笑了笑:“做賊心虛都是那樣的。”】
五條老師努力彎起嘴角,卻根本笑不出來。
說什麼“沒能發自真心的笑過”,一麵違心地說著絕情的話,一麵卻將過去的點點滴滴記的一清二楚,有些他以為夏油傑不知道的事情,這家夥也都深深地記在了心裡。
所以,你真的打算抹掉這些過去嗎?
真狠心啊,夏油傑。
【黑發男人溫柔地說:“雖然表現的方式很笨拙,但悟是個很溫柔的家夥哦,現在仔細想想,我會自信滿滿地把他當成唯一的特殊存在,是因為悟先把我放在了非常特彆的位置吧。”
男人似乎是回憶起了他們過去的種種,他感慨道:“很幸福哦,被那樣特彆的家夥當成‘唯一’,理所當然地偏袒著的感覺。能遇上五條悟,大概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
小朋友用力點頭,滿眼的期待和向往。
夏油教祖歎息道:“他很好,世界上不會再有人比五條悟更好了。”】
——世上再也不會有人比悟更好了。
說了跟高中生夏油傑一模一樣的話。
這個人,真的從小到大都覺得五條悟就是最好的。
DK五條悟沉默半晌,自言自語道:“即便如此,還是來了嗎?”
即便如此,還是帶著毀滅一切的決心來到了這裡。
【小朋友很雀躍地問他:“那我什麼時候才能遇上悟呢?”
夏油教祖歪了歪頭,並很溫柔地告訴小朋友:“傑君,你不會遇上他了。”
旁聽全程的三千世界鐘:“......”】
很感動的觀眾們:“……”
畜——牲啊!畜牲啊!!畜牲啊!!!
你在對天真無邪的小朋友說什麼呢?!
【小朋友一愣,臉上的憧憬和向往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安和忐忑。
“為什麼?”
夏油教祖笑眯眯地回答:“因為傑君不會再有以後了。”
不知不覺間門,他們已經走到了人煙罕至的小巷子,夕陽也落了下去,狹窄的巷子裡,隻照進來路燈昏暗的光。
夏油教祖蹲下來,認真平視小小的夏油傑,他對小朋友說:“傑君,我從未來來到現在,其實是有理由的。”】
禪院真希怒拍椅背:“快,快,誰去揍暈這個混蛋!”
被怒捶椅背的乙骨憂太苦笑:“真希,冷靜一點。”
【小朋友惴惴不安地問:“......什麼理由?”
夏油教祖認真地告訴他:“在我們的未來,這個世界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有很多咒術師為保護普通人而犧牲,年紀輕輕就失去了生命。而我,想要保護那些咒術師。”
小朋友麵露茫然,但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嗯,保護彆人的人,也需要彆人來保護。”】
“啊啊啊啊啊——”
天內理子捂住心口。
“夏油,你怎麼忍心、怎麼忍心傷害這麼可愛的小朋友!”
DK夏油傑驚疑不定地自言自語道:“怎麼回事,難道不是angry sex的環節嗎,五條老師怎麼還不過來?”
再這樣下去,裡麵的夏油傑該不會真的要得手了吧?!
DK五條悟:“……”
你現在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嗎,傑???
【夏油教祖頓了頓,繼續道:
“我為了這件事做過很多努力,現在,我終於想到了一個能消滅所有怪物,並拯救所有人的辦法,我——決定犧牲掉我自己。”
他哈哈一笑。
“抱歉抱歉,好像把自己說得太偉大了。我沒有那麼偉大,我隻是一個為了達成目的,不惜欺騙利用彆人,連小時候的自己都不肯放過的惡魔而已。”
夏油教祖慢慢撫摸小夏油傑的頭發,苦笑道:“抱歉了,傑君,我並不是來給傑君創造快樂回憶的超人,我隻是個殘忍的劊子手,真抱歉,長成了一個卑劣的大人。”】
夜蛾正道陰沉著臉深吸一口氣。
他需要呼吸機。
現在,立刻,馬上。
幾乎所有人的手心都急出了汗水。
這家夥是認真的,他已經下定決心了!
五條老師沉默著,身上的氣息冰冷到能冒出絲絲縷縷的寒氣,攬著夏油教祖的手幾乎要把對方的腰給勒斷。
夏油教祖:“……”
他盯著大熒幕,似乎透過裡麵的夏油教祖,看到了他更真實的內心。
【半晌,小朋友很忐忑地問他:“你是要殺我嗎?”
夏油教祖點點頭。
“傑君知道什麼是死亡嗎?”
小朋友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死亡,是不能再說話,不能再動,很多人會圍著我哭的事情嗎?”】
夏油教祖在心裡歎了口氣。
能下手嗎?
如果換成他,能下手嗎?
或許是能的。
為了大義,為了悟,他能,他下得去手。
但他的心卻在一遍遍地告訴他——
【“啊,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夏油教祖告訴他:“傑君以後不用再吃咒靈玉了,但同樣的,你也不能上高專,更不會遇見悟君。”
小朋友抿了抿唇,試圖跟他討價還價:“我不能認識了悟再死嗎?”
夏油教祖無奈地笑了,“不能。認識悟君之後再離開悟君的話,悟君會很難過的,不如不見。”】
DK五條悟幾乎咬碎一口牙。
【小朋友執拗地追問:“為什麼?”
“嗯......就像後天失明的盲人會比先天失明的盲人更痛苦一樣,因為見過陽光,所以再也無法見到陽光時,他就會格外難過。傑君,你能理解這件事嗎?”
小朋友慢慢地點了點頭。
夏油教祖道:“所以呢,我們還是不要去認識悟君比較好,我們會給他造成困擾的。”】
五條老師被這番高論給氣笑了。
“真體貼啊,傑!”
為他著想到這個地步,真是體貼得一如既往。
絹索歎為觀止道:“看來我的演技的確有限,演不出這家夥真正的體貼和瘋狂,難怪瞞不過你。”
【“那......已經長大的悟怎麼辦?”
“......嗯?”
“你是長大後的我,所以肯定還有長大後的悟吧?長大後的悟,會怎麼樣?”
“很遺憾,他也會忘記我。”
夏油教祖歎息道:“他不會再記得我這個糟糕的朋友,他會按部就班地長大,變強,成為最強的咒術師,然後繼承五條家,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吧?我們曾經的回憶,也都會被未來的悟忘掉。”】
“那不就跟幻境裡的我一樣了嗎?!”
DK五條悟身上咒力湧動,這一刻,隔板再也壓製不住他的力量,他甚至有了種掀翻整個電影院的衝動。
沒有夏油傑的生活,那麼枯燥,那麼無味,僅僅隻是作為六眼、作為最強度過的人生,隻是一片灰白而已!
憑什麼,憑什麼!
憑什麼要抹去他的青春,憑什麼要剝奪他遇見夏油傑的權力,就算遇上夏油傑的人生99%都是無儘的痛苦和分歧,他也要擁有那1%的絢爛青春!
【小朋友用力咬了咬唇。
他低下頭,似乎有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過了一會兒,他哽咽著問夏油教祖:“可以讓他......不要忘掉我嗎?”】
DK五條悟的怒火頓時一滯。
DK夏油傑也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裡麵那個小朋友。
【“會給他造成困擾的話,我可以不去找他,也可以死掉,可是,我都沒有見過他,他就要忘記我了嗎?”
小小的孩子用小小的手背擦了擦眼淚,他抬起頭,倔強地堅持道:“可以讓他——不要忘記我嗎?”】
放映廳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被小朋友的話語震撼到,久久做不出任何反應。
這就是……
夏油傑最初,也最真實的內心嗎?
夏油教祖露出一絲了然的苦笑。
他是下得去手的,但他的內心正在一遍遍告訴他——他不想這麼做。
他不想抹掉與悟共度的青春,不想被悟忘掉。
他不想……成為五條悟的陌生人。
【夏油教祖跟那雙倔強又充滿希冀的眼睛對視,臉上的虛偽笑意慢慢消失,最後,他頹然地放下了手,一切的表情都從臉上消失。
“住手吧,傑。”
五條老師平靜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到此為止了。”】
鴉雀無聲中,夏油教祖忽然扭過身,一把抓住五條老師的腦袋,不由分說地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