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青瞳孔地震,招娣不但跟顧培說她姐要求婚儀式,還要跟西方人似的,搞一整套浪漫的,然後顧培誤會了,以為她不但要戒指,還要當眾接吻,要搞一整套。
而剛才她那麼一答,顧培是不是以為她跟個小傻子似的在等他下回來吻她?
然後她還稀裡糊塗的答應人家了。
這算啥呀,她不但逼著人家結婚,還眼巴巴的要討個吻?
這下林白青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姐,戒指呢,快給我看看戒指。”妹妹說。
“林招娣,你彆想看我的戒指,我永遠不給你看。”姐姐氣的跺腳。
……
第二天一早,一大清早顧衛國陪著楚三合,倆狗哼子似的蹲在工地上。
初期胰腺癌,顧衛國在聽完醫生講的之後,也基本判定,必須要手術,但他為了金針,給楚三合灌輸了很多迷魂湯,把林白青塑造成了神醫。
還說了很多西醫都是騙人的,化療放療騙光你的錢然後再讓你死一類的話。
楚三合自然也深信不疑。
他逼顧衛國給自己當打手時凶相畢露,老人孩子都敢欺負,但現在也開始賣慘了:“小林大夫,我這人特彆可憐,有個癱瘓在床的中風老大爺要我來養老送終,還有老婆孩子要吃飯,你一定要治好我呀。”
又說:“等你把我治好,我去醫院檢查沒問題了,金針我當場送你。”
顧衛國不停眨眼,示意林白青滿口承諾,用騙的把金針哄過來。
目前可謂形勢大好。
但林白青卻老實說:“楚老板,你這病很麻煩的,我治不好你,但我想買你的金針,你覺得多少錢合適?”
楚三合的苦情如雨散雲收:“你早說呀,天下要針的人多得是,我再找彆人。”
他身體倍兒棒,吃的好睡得香,也已經冷靜下來了,甚至覺得自己就沒病。
就算有,他有一副玄鐵金針在手,隻要是老中醫誰不想要。
他還怕找不到好大夫?
顧衛國急的直齜牙,心說這林白青怎麼這麼傻呢,哄著要針呀。
他覺得完蛋了,楚三合那麼狡猾的,針肯定是弄不到了,他幾天孫子白當了。
但林白青誠言:“你這是胰腺癌,我治不好,也沒有中醫能徹底治愈。”
“不可能吧,天下中醫多的是,難道你不行彆人也不行?”楚三合反問。
林白青坦言:“有些病就得西醫來治,而且沒人能保證惡性腫瘤在被治愈後,能絕對不複發。”
顧衛國心說完了,直接說人家的病治不好,金針哪還有希望?
果然,楚三合抓過片子就要走。
但這時林白青又溫聲說:“不過我有一條明路可以指給你,但你一直在撒謊,要還不誠懇,還要繼續跟我撒謊,我可就不指了。”
楚三合又停下了,兩眼放光:“什麼明路?”
林白青反問:“你手裡明明沒有金針,為什麼要撒謊?”
上輩子的楚三合是兩年後死的,針是顧衛國五年後才拿給她的。
這叫林白青懷疑楚三合手裡沒針,顧衛國是從彆處弄來的針。
她今天約楚三合就是想弄清楚這件事。
顧衛國一聽生氣了,上手就撕人:“楚老板你手裡沒金針呀,那你騙我乾嘛?”
楚三合也是一愣,但旋即說:“怎麼沒有,我有,就在我家老人手裡。”
顧衛國趕忙鬆手,又拍楚三合的胸脯:“原來在咱爸手裡呀,以後咱爸你就不要管了,歸我孝順,以後我就是咱爸的親兒子。”
楚三合算是承認了,給顧衛國拍順了氣,又問:“小林大夫,你的明路到底是啥,你要說了針我就賣給你,不然我不賣。”
“針不在你手裡,你還是在撒謊,我為什麼要指明路?”林白青平靜的說。
楚三合拍手說:“我家老人都中風了,馬上就會死的,他一死針就是我的,我會立刻拿來給你看的,看了咱們再談價格,快說吧,什麼明路。”
林白青說:“立刻上軍醫院,我會告訴昨天給你看片子的那個醫生,讓他幫你主刀做手術,這是唯一能救你的辦法。”
昨天顧培說過,立刻手術,複發的概率並不大。
他在將來會是全國頂尖的手術刀,自行醫以來,動手術是切的最乾淨的。
有他動手術,楚三合根本不會有事。
但人的貪心在於,當楚三合有一副每個中醫都想擁有的金針,他的貪心就會更大,他不滿足於‘並不大’這個概率,他想要的是自己徹底被治愈。
林白青是誠心在勸,但她估計楚三合不會聽。
果然,揮了揮手中的片子,楚三合說:“這算什麼明路,我要找,就要找一個能一次性徹底治好我,保證我的癌症永不複發的大夫,軍醫院我不去!”
皇冠車一開,他揚長而去。
顧衛國已經陪著楚三合跑了好幾天了,金針也眼看到手了。
但就因為林白青太老實,長著腳的金針又飛走了。
他緩緩蹲到了地上,既頹廢又茫然,大約還在怨蒼天不公。
終於,他說:“小林,玄鐵金針呢,你怎麼就那麼老實,瞧瞧,沒了吧?”
“我勸你彆圍著靈丹堂轉了,去乾點有用的事吧。”林白青說。
上輩子為了金針當打手,也不知道他打過多少人,有沒有鬨出過人命。當他捧回金針時,得意洋洋,林白青也由衷歡喜過,開心過。
但這輩子她隻希望他滾的遠遠的,越遠越好。
顧衛國也搞不懂,夢裡那個傻乎乎的林白青是怎麼變成如此鐵石心腸的,苦追一場又是一場空,苦澀一笑,轉身走了。
……
在顧衛國看來針的事沒希望了,應該就不會再繞著靈丹堂轉了。
但林白青當然並沒有放棄針,隻是,她本來就懷疑金針不在楚三合手裡,今天在跟楚三合聊完之後,她愈發確定自己的判斷了。
目送小敗雞顧衛國離開,她給師哥穆成揚打了個電話,待電話接通,就問:“師哥,你知道楚春亭吧,你聽說過他的近況沒有?”
楚三合在楚家,就跟顧衛國在顧家一樣,隻是個小打小鬨,不入流的堂侄,而楚家在真假古玩,鑒定文物方麵最厲害的人,是跟顧明一輩的楚春亭。
他是能一次性給博物館捐百件文物的人,也是古玩界泰鬥一樣的人物。
他今年大概有七十多歲。
大兒子早逝,二兒子在國外,前些年他自認年齡大了,也不想再工作了,但是求著他鑒寶的人排成了長串,而且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也不好拒絕,老爺子每天迎來送往,疲於奔命,遂萌生了隱退之意。
但人嘛,隻要在江湖,就難免身不由已。
所以雖然他退隱了,可隨著古玩一行自改革開放而重新興起,他家依然熙熙攘攘,門庭若市,前來拜訪者絡繹不絕,還皆是達官顯貴,不好推辭。
於是他在捐出一大筆文物之後就出國,找兒子去躲清靜去了。
但人總是難離故土的,尤其老人,出國一段時間,很可能會因為思鄉而回來。
林白青一直懷疑楚三合手裡沒針,就在想針會在哪兒。
她想問問師哥,看楚春亭本人是個啥狀況。
穆成揚說:“楚春亭就在東海市,他中風了,一直是保濟堂在治。”
所以楚春亭不但從國外回來了,而且還中風了?
林白青攥緊了話筒:“他現在怎麼樣了?”
楚春亭跟顧明沒往來,但跟保濟堂關係好,既然是保濟堂在治,就更好打聽情況了,林白青攥緊了話筒,又說:“是你們在治的話,應該問題不大吧。”
誰知穆成揚長歎氣:“不行,我一身絕學全用上了,人一天天的不行了,害的我都覺得自己是個庸醫,愧對師門,說出去要丟師父的臉,唉,太慚愧了。最近他人不行了,針灸也停了,就我們東家一周給開個藥方子,等著……”死。
林白青覺得納悶,說:“你針灸技術很好的,而且你們保濟堂有東海金針,怎麼會越治越不行,家裡是誰在照顧他,他兒子也回來了?”
“他一堂侄,名叫楚三合,搞文玩的,不知道你認不認識。”穆成揚說。
林白青猜就是楚三合,果然是他。
看來玄鐵金針的主人就是文玩大家楚春亭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