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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倆人還要去給楚春亭做藥灸。
今天沒有領導上門拜訪,楚家驟然冷清。
不過文化廳果然派了人來,看林白青針灸,還在針灸間隙拍了很多照片。
林白青抽空看了一下,雖然西屋的字畫掛回來了,但是堂屋裡的花瓶和字畫都不在,再看老爺子一臉不爽,她暗猜,應該是老爺子拉不下臉,捐出去了。
而且她昨天就暗暗猜測,這老爺子怕是會把她和他兒子聯絡到一起。
果然,她正在做針灸,楚春亭說:“小林,你似乎很會嘗藥,辯藥?”
“一般吧。”林白青說。
但她確實有彆樣的天賦,品,嘗,嗅的本領就連顧明都誇。
“既然你是抱養的,有想過找親生父母嗎?”楚老爺子的紅眉毛彎垂著。
這凶巴巴的壞老頭今天瞧上去慈眉善目的。
針灸有技巧,快,穩,就一點都不疼,但要慢,抖了,那當然疼得很,林白青故意抖了一下針,疼的老頭子渾身打擺子,她才說:“不想。”
楚春亭又說:“也許父母丟棄你也是身不由已,為醫,就難免行走於江湖,也許你會有個社會關係很不錯的家庭,那對你的事業也將有莫大的幫助。”
這意思是如果能有一個像楚家一樣的家族做靠山,她的事業可以做的更大?
要是上輩子,林白青懵懵懂懂的,會需要靠山,但現在她還真不需要。
她也看得出來,這老爺子因為驀然發現小兒子的狠毒,激起了他對大兒子的愧疚之心,他有種迫切的,想要補償的心理。
就仿佛隻要能找到大兒子的後代,他就能彌補曾經對大兒子的冷待和傷害。
但他於自己的兒子有愧疚,於她師父有嗎?
並沒有。
直到現在,說起顧明時他還是一副不屑的,認為對方是失敗者的高姿態。
就算跟中彩票一樣,林白青真有機率是他家的孩子,她都不會認他。
更何況她的出生地和邊疆相距四千公裡,在交通不發達的六七十年代,一個女性想在邊疆懷孕,又到東海生產,那個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根本沒可能。
這老爺子也不過是對大兒子太過愧疚,異想天開而已。
終於,一天的治療又完成了。
林白青輕拍老爺子的大腿:“從現在開始您的腿會特彆癢,又癢又酸,您會忍不住的想撓,我會讓保姆幫您按摩推拿以減輕症狀,要癢了,疼了也彆擔心,那是您的腿正在康複,但如果皮膚有發紅,過敏,起疹現象,就要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藥要記得按時喝,您不用三個月,也許兩個月就能站起來。”
楚老爺子曾經藏著愛人的照片,上回都不給林白青看,她想看時還要發脾氣。
但此刻他顫手摸上照片,卻說:“小林你過來,我要給你看個東西。”
穆成揚背著藥箱在門口等,林白青洗了手又塗護手霜,眉都不抬:“下回吧.”
老爺子眼巴巴的:“明天,可以的。”她說好了要治三個月。
“我已經教會我師哥了,明天開始由他獨自給你做治療,等到下個階段,要調整藥了我再來。”林白青說完,揮了揮手:“楚爺爺再見。”
所以她明天不來了,而且下回啥時候來還不知道?
曾經在顧明麵前不可一世的楚春亭眼看小大夫離開,紅眉毛又豎了起來。
要不是癱著不能動,老爺子該氣的跳起來了。
……
上輩子所有的病人林白青都親力親為,恨不能累死自己,也沒教過師太多。
靈丹堂也是她一走就垮了。
這輩子林白青打算多培養些人材,隻有這樣,不論缺了誰,藥堂都能頂得住。
她已經把治療楚春亭的步驟全教給穆成揚了,一周換一次方子嘛,等一周了她會去看治療的效果,再跟師兄倆來討論,調整方子。
靈丹堂裝修的如火如荼,老宅,顧培買的家具也全到貨了。
因為姐夫能吃辣椒,招娣已經很意外了,但姐夫偶爾來一天,簡直驚喜多多。
今天他專門來送家具,巷子裡好些人都出來圍觀。
一輛雙排座拉進來一堆箱子來,看到一個紙箱子上寫著東芝二字,鮑家媳婦說:“乖乖,大彩電,我聽說東芝就是最好的牌子了,比彆的都清晰。”
喬麥穗最近失戀了,隻能窩家裡,翻白眼:“不就個彩電嘛,打量誰沒見過。”
“還有哇,那麼大,肯定是帶甩乾的洗衣機。”對門子的齊大媽感歎說。
還有洗衣機?
趙靜也來看熱鬨,一看,由衷而發的感慨:“咱們白青這女婿招的好,男人有錢吧,關鍵是還不受婆婆的氣。”看到喬麥穗,說:“大媽,你說是吧。”
喬麥穗突然一念:“趙靜,前段時間你借了我二斤芝麻油,是不是該還了?”
趙靜一愣:“是你送我二斤芝麻油,咋就成借了?”
為了讓她幫顧衛國美言,剛開始招夫時喬麥穗送過趙靜二斤香油,趙靜也幫顧衛國在林白青麵前說了不少好話,但那明明是送的呀,怎麼就成借了。
“送你,你這臉可真大,快把香油還了。”喬麥穗點了支煙,吐了個大煙圈。
趙靜翻白眼,心說林白青不嫁你家顧衛國可太對了。
……
除了洗衣機和電視機,顧培還買了個抽油煙機。
安裝師父也知道大家最愛看電視,一進門就忙著收拾電視,但是老房子的電線亂如麻,從總表拉出來後,廚房和正房,西屋的保險絲也不一樣粗細,電視機最費電,但師父不小心把廚房的線給拉了過來,一插插鞘,搞的整個南支巷都停了電,街道辦專門來批評了一趟,把電閘重又拉了起來。
可憐安裝師父年齡也大了,彎著腰,累的腰酸背疼的。
不說師父自己頭大,招娣也看的心急,忍不住就問:“師父,您這能行嗎?”
安裝師父也直撓頭:“咱這種平房電線可太亂了,哎喲,我的腰……”
這時顧培上前,說:“我來吧。”
看他雖然高高大大,但皮膚又白吧,相貌還好,尤其那雙手,安裝師父用自己生平的見識形容說:“軍人同誌這雙手是用來彈鋼琴的吧,怕是弄不來電線。”
“你給我就好,你休息一會兒吧。”顧培說。
“這線臟,你手那麼乾淨,就彆抓了。”安裝師父說。
確實,顧培的手格外乾淨,就連月牙蓋兒都修的比彆人的更好看。
招娣以為乾淨如他,肯定不撞抓臟兮兮的電線。
但他抓起地上一堆亂糟糟的電線,一根根抽開,排好,盯著看了半天,再一根根拉到各屋,留好餘長,這時安裝師父也休息好了,來幫他扶梯子,釘釘子。
怕這回又要拉錯線,工人師父提心吊膽的,但打開電視一看,咦,剛合適。
安裝師父忍不住誇說:“看不出來,這位軍人師父那麼細一雙手,竟是一把好手。”又不停感歎:“人不可貌相,我是真沒想到。”
顧培笑了一下,手一洗,依舊乾乾淨淨,清清爽爽的。
不動聲色抓起遙控器,不一會兒,他就把如今大熱的電視劇《壹號皇庭》調出來了,還把電視遙控器遞到招娣的手裡,這才跟安裝師父進了廚房。
招娣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感覺就是,隻要跟顧培在一起,明明她隻是個普通人,卻會有一種,自己就像個童話裡的公主一樣,特彆受重視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算曾經,也隻有媽媽活著的時候招娣才有。
姐姐倒是淡淡的,但招娣簡直了,要不是胖了點,開心的都要飄上天了。
話說,今天是穆成揚單獨去楚家。
林白青在家裡盯著裝家電,但她估計楚老頭要鬨騰,果然,穆成揚走了沒多久,劉大夫來喊林白青,說有人打電話到藥堂,找她。
林白青估計就是楚家打來的。
提起電話一問,是石大媽,吱吱唔唔的說:“小大夫,楚老覺得穆大夫沒你醫術好,不想要他,想要你治,診金好商量,你要多少他都答應,來一趟吧。”
“我很忙的,他要不讓穆大夫治就算了吧,不治了。”林白青淡淡說。
老爺子口氣很大嘛,診金多少都接得住?
她要他的地庫他給不給?
不過就算老爺子給地庫,林白青也不去。
上輩子的她心裡隻有工作,全年幾乎無休。
但這輩子她打算不那麼拚,多享受享受生活,今天她隻有一個任務,陪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