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遙趴在地上,緊緊盯著不遠處的一隻野兔。
她因為戰鬥力高,被方溫月安排去捕獵,要求不高,有肉就行。
而她的目標是眼前的這隻野兔,麻辣兔頭什麼的,想想就要流口水了。
野兔一無所知地在地上蹦蹦跳跳,有時還會停下來啃路邊的花草,全然不覺危險已在靠近。
在它又一次停下來啃草的時候,雲遙緩慢前行,指尖再次從劍身滑過——
“呲啦!”
微弱的雷電躥出,準確無誤地擊中野兔,空氣中散發出毛發燒糊的味道。
雲遙忙不迭地奔赴過去,將兩隻兔耳朵一並,一隻死掉的野兔拎在了手裡。
把野兔拿回野餐地,江知見已經煮開了一鍋春筍,玉牙白的筍片用漏勺幾下撈起,倒掉渾濁的廢水,他指尖微動,鍋裡再度盛滿清澈的涼水。
“方師姐呢?”雲遙問。
“她說差點綠色,又到山裡摘野菜去了,”
江知見從雲遙手裡接過野兔,正要施訣時卻發現野兔腳上纏了根野草,便順手摘下丟到一旁。
不多會,方溫月從山裡回來了,背簍裡滿滿當當都是野菜山珍,底下還壓著幾根成人手臂粗的春筍。
“待會把筍殼剝了,我拿回去泡一泡,過幾天吃泡椒春筍!”方溫月興致勃勃。
想到泡椒春筍的爽口味道,江知見不自覺分泌出口水,趕緊從方溫月手裡接過春筍,和雲遙走到旁邊剝起殼來。
方溫月刀工了得,幾下就將野兔扒了皮,先是剖肚去了內臟,讓江知見用清水徹底洗淨,切成肉塊後讓雲遙把火燒旺,待鍋底燒熱後放入八角、蔥薑爆炒,再倒入兔肉翻炒至熟,加以其他香料和山菇放水燉熟。
香味順著夜風飄遠,有路過山林的弟子嗅到,暗暗罵了一句:“又是授課堂那幫人在開小灶!”
同伴也是被香味勾出饞蟲,歎了一聲:“沒辦法呀,授課堂老師是內門長老親戚,我們外門的哪敢說人家呢?”
兩人不敢在此處過多停留,邊罵邊匆匆離開。
對於林子外的對話,雲遙三人不得而知,現在的他們,正忙著大快朵頤。
方溫月身為前主廚,做出來的飯菜自然是色香味俱全,尤其是山菇燉野兔,更是香的江知見連吃三碗飯,撐到斜靠樹乾不敢動彈。
“香,方師姐做的飯就是香,”雲遙也撐到走不動路,圍在篝火旁邊烤火,“要是以後能經常吃到就更好了!”
“雲師妹說得對,”江知見急忙補充,“隻要方師姐願意做飯,我會主動飯後洗碗!”
雲遙驚覺有人彎道超車,也道:“我會買食材!”
“我會擇青菜!”
“我會切土豆!”
……
兩個菜雞互啄半天,最後一齊看向方溫月:“師姐下次還會做飯的吧?”
方溫月被誇得飄飄然,她驕傲地挺起胸脯:“那當然。”
*
夜風寂寥,山林靜謐,某處偏僻一角有座茅草屋,表層年久失修,露出裡頭斑駁不清的枯木樁。
宋醒星正居住在此。
為了躲避那些圍毆弟子,他在林子裡潛伏至深夜才敢回來。
匍一進門,便看見唯一完好的床被劈成兩半,僅有的一張棉被也被穿腸爛洞,裡麵暗藏的蘆絮也大片的散落在地。
那些弟子尋不到他,隻能來到他家裡泄憤。
宋醒星對此習以為常。
他從床底掏出一張有大片汙漬的床單,將臟兮兮的蘆絮裹在一起,勉強湊成一張被子保暖。
解決了被子問題,宋醒星又繞到茅草屋後的山林裡,躲了一天滴水未進,正在長身體的他急需吃些東西來填肚子。
林子裡有他飼養的山雞野兔,它們被馴養的極好,隻需一聲口哨就會自發來到麵前任君提挑選。
但今天數量不對。
六隻山雞還在、兔子卻少了一隻,宋醒星一眼望過去,發現是腳上有草繩的兔子不見了。
管理食堂的幫工是外門老師的親戚,時常克扣弟子們的夥食,外門弟子大多未結丹辟穀,深夜饑餓時隻能來山林間碰碰運氣,那隻倒黴兔子說不定正好被抓到。
因為是人魔混血,宋醒星去到哪都不受人待見,去食堂吃飯也極易被人往飯菜裡倒沙石,次數一多,他就不去了。
好不容易把山雞野兔從寒冷冬日拉扯到溫暖春時,就這麼輕而易舉落到彆人肚子裡,實在是有些不甘心。
加上今日又被那幫人糾纏許久,宋醒星也沒了吃飯的心思,草草吃了幾個野果後裹著蘆絮棉被角落裡淺眠。
然而一閉眼,白天發生的那一幕又出現在眼前。
他知道那三個跳出來的外門弟子。
江知見、方溫月、雲遙是外門弟子裡風雲人物。
江知見是水係靈根,他天資聰穎,拜入明心門沒幾年就從練氣升到築基中重天,深受外門老師的喜愛。
方溫月是木係靈根,靈根純粹乾淨,催生萬物很有一手,現在是築基期小重天,加上還會進內門幫忙,也是受外門老師欣賞的存在。
而雲遙,更是遠超上述二人。
身懷罕見雷靈根的她修煉速度極快,不過短短數年,就已經是築基期大重天,離圓滿結丹僅有一步之遙,很有可能會在下一次晉級會上成為內門弟子。
宋醒星和他們毫無交集,為何對方會突然出現替自己解圍呢?
雲遙喜白,甚少穿灰色的外門門服,躍牆而出時衣裙翻飛,宛若一片從地上飄起的雲,輕輕巧巧地落在跟前。
傳聞雲遙高冷不愛和人說話,可和他對視時唇角帶笑眸中生亮,長劍在她手裡不似殺人利器,反倒像持著一枝梨花。
“是誰把我們最可愛的小師弟打成這樣?”
這句話再次在宋醒星耳邊炸響,仿佛雲遙就在此處說出此話。
“!”
宋醒星猛地彈了起來,後背滿是沁出的冷汗,左右四顧,隻見天光早已大亮,蒼穹上的軟綿白雲透過屋頂破洞沉默著注視他。
原來是個夢啊。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