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道黑黝黝,偶爾會有孩子哭鬨聲從某處傳來,亦或者是幾聲犬吠,苔蘚和積水在角落裡積塵,餘光瞥過去,運氣好的話還能看見一條蜈蚣。
錢大嬸放下擔子,摸出一盞油燈,她走在前頭,和後麵的主角團解釋:“城門最近在翻新,好多男人都去幫忙了,剩下些婦人孩子在家裡,加上修士也來的多,她們怕惹麻煩,早早就歇下了,不然這裡到了亥時還有光,可以看清路。”
方溫月走在她身後,隨口應道:“城門年久失修,確實該翻新了。”
“倒也不是時間長,是尋機真人嫌雕像不好看,所以才推翻重建了。”錢大嬸說著在一戶人家麵前停下,扯著嗓子喊:“馬老頭!有幾個漂亮妮子找你!”
不得不說,錢大嬸氣勢就是足,一嗓子喊出來,周圍原還有些的吵鬨聲徹底沒了,方溫月甚至還聽見隔壁院子有人在喊:“虎娃子回來!你去湊什麼熱鬨!”
“不,我就要去看看漂亮妮子!”接著吱呀一聲,鄰家大門敞開,一個虎頭虎腦的男童探出頭來旁觀。
方溫月禮貌性衝他笑笑,卻見那門內伸出一隻手,往那虎娃子耳朵上一擰,殺豬般的嚎叫劃破了夜色。
主角團紛紛繃緊了臉,生怕當場笑出聲來。
虎娃子被揪回去的同時,馬大爺的家門終於從裡麵打開,一個頭發半白的老頭子出來了。
這是一個十分普通的老大爺,眼窩凹陷身材消瘦,穿著半新不舊的大褂,神情懨懨,顯然剛從睡夢中醒來。
“虎娃子你鬼叫個啥!”他先是衝隔壁家嚷嚷幾句,才轉頭來打量主角團:“你們是誰?”
方溫月把來意說了一遍,馬大爺愈發狐疑了:“他當真這麼說?”
“正是,”方溫月把黃難渡留下的紙條呈了上去,“黃大爺確實是這麼說的。”
馬大爺仔細瞧了會紙條,最終側身把門讓開:“行,進來吧。”
主角團謝過錢大嬸後,走進了馬大爺的院子。
夜色濃重,看不出院子一些細微擺設但也能從收拾整齊的物什上看出,馬大爺是個愛乾淨的,大物件都擺放的出井井有條。
馬大爺帶著主角團走了一遍院子,讓他們熟悉大概方位後,才指著東邊幾件廂房說:“那就是你們住的地方,一個月三百靈石租金。”
相比起現在人滿為患的客棧來說,這點租金幾乎可以說是忽略不計。
收下靈石後,馬大爺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隨意應付兩句後就回房歇下了。
察覺到房東有些冷淡,江知見小聲嘟囔:“怎麼感覺他脾氣不太好?”
“還好吧,”方溫月笑了笑,“初見麵有些隔閡乃人之常情,比起這些還是快快歇下吧。”
江知見是第一個推開房門的人,一見到裡麵的擺設,不禁傻眼了。
房裡除了一張木床、一張木桌之外,其餘什麼都沒有,就連被子枕頭都沒有。
這種情況不止發生在江知見房間,其他主角的房間亦是如此。
雲遙房間要更加落魄,其他主角好歹還有張床,到她這裡乾脆連張床都沒有。
雖然幾個主角都是修士之軀,但正常作息還是有的,比如今日,幾人都是走了老長一條路,著實是累了,隻想好好睡個覺。
“我就說那老頭不安好心吧!”江知見氣呼呼,“怎麼會有出租房子連床都沒有的房東?”
他說著去找馬大爺要說法,結果人家門都沒有打開,隔著門板回了一句:“愛住不住!不住滾蛋!”
“那你把租金換回來!”江知見大聲嚷嚷。
“到了我手裡的就是我的,”馬大爺高聲回應,“有本事你打我?你要是敢動我一根頭發絲,我立刻找黃難渡告狀把你們都踢出去!”
江知見傻眼了,他們千辛萬苦來到這裡,怎麼能說回去就回去?
可誰也摸不準馬大爺和黃難渡的關係如何,倘若兩人關係真的交好,真如馬大爺所說把主角團趕回去怎麼辦?
方溫月聽不下去了,隔著門板道:“馬大爺,連床鋪都沒有是不是過分了點?我們好歹是交了租金的人,沒必要鬨得如此難堪。”
馬大爺房間靜悄悄的,過了一會後,窗戶砰地一聲打開,幾張被子從裡麵飛出。
若非雲遙和宋醒星眼疾手快,及時把被子接住,怕是連被子都要沾滿塵埃。
“愛住住,不住滾!”馬大爺還是那句話,“彆逼我舉報你們!”
接著砰地一聲,把窗戶一關,留下麵色發青的主角團。
方溫月氣到不行,本以為馬大爺會和黃難渡一樣,會是麵冷心熱的人物,現在一看,分明是麵冷心冷的小氣老頭。
折騰一天,雲遙確實累了,小臉也耷拉下來,難得沒有繼續鬨下去:“無論如何,還是先睡一覺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