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雙赤色眸子直勾勾盯著,雲遙最先受不住,連連擺手道:“使我想太多了,小師弟給誰係帶都沒關係,我隻是你的小師姐和好朋友罷了。”
宋醒星的眸子暗了暗,終是沒說什麼,轉身離開。
按照他們的計劃,接下來才是好戲登場。
此刻,鐘尋書正擠在人群前排,左顧右盼地等著宋醒星和雲遙出現,可左等右等,等到汗流浹背,等到人群從七嘴八舌到抱怨喪氣,還是沒能等到兩人出現,著實心浮氣躁起來。
就在他想要出去找他們的時候,衙門內傳來動靜,細細簌簌的,聽不大仔細。
鐘尋書疑心,到底雲遙和宋醒星重要些,剛要走,那股細細簌簌聲又響了起來,聲音比方才大,不止鐘尋書一人聽到,前頭靠的近的都聽見。
因為唐韻冤魂一事,衙門可謂是荒廢不少,就算有心懷不正之人摸進去想偷電好的,都得掂量著來。
而現在青天大白日的,怎麼會有奇怪聲音出現在裡麵?
擠在前頭的幾個你看我我看你,包括鐘尋書在內,皆是不約而同地往後退了一步——
就在他們退後的這一瞬息間,數團幽幽藍火從衙門內迸發,像極了陰曹地府中伴隨閻羅王出場的背景畫麵。
隨著鬼火的出現,眾人頭頂上響起雷鳴,分明是炙熱天氣,居然無端端出現十幾條雷電,差一點就要八卦群眾的頭給炸飛。
本身世界觀就建立在修真界上,加上冤魂一事,桑城人民對怪力亂神之事接受程度很高。
……本該是這樣的。
可那從未見過的鬼火青天白日的出現,加上形影不離的雷電,實在是把在場的八卦群眾嚇得半死,哆哆嗦嗦連跪帶爬的想要回家。
回不了家。
早在他們顧著鬼火之時,一道肉眼可見的雷電已經將他們圈在其中,有人試探性伸出手指——差一點就沒了這根手指。
眾人一看,心中更是惶恐,但也有聰慧點的,知道這雷電線的出現,是為了圈著他們不讓出去,因為若是要殺,早就輕輕鬆鬆的殺了,何必弄個大套圈出來嚇唬人呢?
一想到這裡,不少人都安靜下來,靜靜等待著接下來的事。
就在眾人安心的一瞬間,門內飛快躥出兩道閃電,忽地綁住鐘尋書,硬生生將他拖出人群,甩在衙門的台階之首。
為了彰顯身份的不同,衙門階梯都要比往常台階高出許多,如今恰好成了演戲的高台。
鐘尋書被拖出去的一瞬間,一聲厚重沙啞的聲音突兀出現,以洪鐘之聲響徹四周:“吾乃地下閻羅,此來收服逃脫厲鬼鐘尋書是也。”
說著,數道魔火驟然襲向鐘尋書,鐘尋書還沒摸清楚頭腦,就被魔火燒得吱哇亂叫,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鐘尋書不傻,隻是事發突然,來不及有所抵抗就被拖了出去,連句話都來不及說,就被魔火和雷電打懵了。
如今聽到那道古怪聲音,即刻反應過來:“你們想背叛我?”
沒人回答他,倒是底下看戲的人認出了他,叫道:“這不是介紹老高家的媒人麼?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因為要拉攏人來,鐘尋書都是從熟人下手,其中就包括高小姐和金小姐家,以免費雞蛋為由,把眾多情報能力max級彆的老頭老太太拉過來,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就這樣被認了出來。
鐘尋書下意識彆過頭去,但捆綁住他的雷電卻不鬆放,反而又有新一記雷電打來,正正好打在臉上,原先披在臉上的那一層皮也半掉落,露出裡麵的真實麵容。
圍觀人群中,金阿爺被金小姐攙扶著,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顫巍巍的手指著他:“這不就是鐘尋書那混球嗎?”
有了人證,藏在衙門內的宋醒星直接自由發揮:“他在地府到處伸冤,說桑城人冤枉了他,要回來一討公道,諸位皆是城中良家百姓,敢問可有此事?”
話音未落,就有人嘴比腦子轉的快:“我咋知道?”
緊接著,圈主眾人的雷電線收縮了一點,將原有空餘的位置變得更為縮小。
眾人:……
路人甲一號:“我作證,沒有這件事!都是他在胡說八道!”
路人甲一號:“他就是殘忍殺害了唐小姐!”
路人甲三號:“他們說得都對!”
生死麵前,改個口的事,算不得什麼。
而這,正是雲遙和宋醒星的計劃所在。
百裡尋機隻要求洗清冤屈,可沒要求洗清什麼冤屈,也沒要求以什麼方式洗清。
告知真相是一種洗清,弄虛作假是一種洗清,坐實罪孽也是一種洗清。
雖不知鐘尋書是如何披上唐韻的皮,但這種死了還要作孽的性格,實在是惹人反感。
既然死了都不知悔改,那就直接魂飛魄散吧。
一聲接一聲的‘證詞’響起,鐘尋書本欲反抗,卻感到頭暈眼花,眩暈感和失重感接連不斷的襲來。
意識消散前,他聽見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說:“哈哈,再一次麵對自己被千夫所指的感覺如何?你最喜歡的麵子又沒咯~”
而隨著鐘尋書的消息,躲在衙門後麵從門縫偷看的雲遙和宋醒星也懵了,因為他們的視野再次天旋地轉,熟悉的轉場感再度襲來——
幻象世界,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