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發少年莫名其妙心底泛起點點怪異, 他一邊摸了摸自己微微發燙的耳垂，一邊從頭到尾上上下下將被重力壓趴下的白禦寒再次打量了一遍。
倘若此刻金發少年腦袋上長著貓耳，屁股上長著尾巴。
這會子就該高傲的揚起下巴, 不屑的抖動貓耳, 甩動尾巴了。
“嗯……”拜月眯眼低頭看了看趴在苔蘚地上狼狽的人影。
讓他放人, 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隻不過……
拜月微微眯眼，漫不經心的低頭望向白禦寒道：“……剛剛我收到了信徒的祈求，對方希望你能平安回家。”
“？”白禦寒一愣，微微抬頭看向拜月, 完全不知道眼前這個先前看上去眉宇間寫滿了貓戲老鼠般惡劣的家夥，為什麼會忽然說出這句話來。
目光下意識掃過金發少年微微泛紅的雙耳, 白禦寒一瞬間想到先前對方明明要殺他，卻好似忽然聽見什麼聲音, 停下手中動作的奇怪舉動……白禦寒腦海中閃過一道熟悉的女孩身影。
白禦寒霎時了然。
雖然他並不清楚眼前這頭神獸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經曆過多麼痛苦的磨難。
但他能夠從對方的言語，和他現在已知的線索當中, 了解到對方當時恐怕極為痛苦。
被重力壓迫的雙手艱難的挪動了半步，白禦寒麵色沉凝, 不自覺撫摸上胸口的心臟。
“畢竟, 我現在的身體裡，還有對方眼睛的碎片呢……”白禦寒心中暗自沉吟。
通常若非少數特殊種族, 一般情況下——異獸等級越高，體型越大。九階異獸的正常體型往往有百米高，屬於真真正正的超大型生物，白禦寒舔了舔乾燥的薄唇，冷峻的麵容裡露出一抹了然：“對方先前的外貌是一隻雪靈貓……想必即便真身並不是雪靈貓，那麼也應該是貓科類異獸……按照宋虞那隻九尾雪靈貓的體型來計算, 這頭神獸原本的體型至少超過百米。”
在這種情況下，倘若神獸的恢複力和那些九階治療係異獸一樣迅速快捷。
“那麼，恐怕當初對方臨死前吃了不少苦……”白禦寒眼眸微垂，心中不由暗暗想道。
通常九階治療係異獸普通的毒藥已經無法殺死，哪怕是九階攻擊類異獸想要殺死九階治療係異獸也很難。因此，九階治療係異獸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老死的，否則……要麼多隻九階異獸同時攻擊，攻擊力強度超過九階治療係異獸能夠承受的上限……要麼便隻能一點點慢慢消磨九階異獸的生機。
就比方說異獸圖鑒上有關於治療係異獸介紹欄中，便有一小段標注……上麵顯示，九階治療係異獸雖說攻擊力不強，但由於恢複能力實在太過強大，且還能動用各種治療性能力，所以百年前有一名九階禦獸師，為了殺死那頭治療係異獸，不停利用兩頭九階毒係異獸，整整十八天來來回回反反複複噴吐各種毒素技能，最終毒素才讓體內治療能量消耗殆儘的九階治療係異獸痛苦死亡……
“對方連死後千年被人吞入腹中的身體，都能再次拚接複活，恐怕這種恢複能力要比九階治療係異獸還要強大。”
“畢竟，治療係異獸死了也就是真的死了……怎麼可能還能在被分屍後繼續複活？”
想到人體胃酸pH值在1.8~3.5之間，屬於典型的強酸液體，具有高腐蝕性，連骨頭和金屬都能融化……
白禦寒便不難猜測，恐怕當初這頭神獸臨死前，也是被痛苦折磨後熬了很久才死的。
對方死後重生，想報複原本那些凶手的子嗣，拿回屬於自己的身體，白禦寒能夠理解，甚至他覺得眼前神獸還算溫和，上百米高的巨大身體……恐怕對方絕不止被分屍成萬段。
以前‘碎屍萬段’對於白禦寒來說是個形容詞，可現在白禦寒卻覺得它是個動詞和量詞。
能夠壓製住這樣的滔天仇恨放過他……
白禦寒有點擔心，這是神獸蠱惑宋虞許下的願望，且中間還夾雜著各種不平等條約。
“是宋虞找到你後，向你祈禱請求的嗎？”白禦寒思索片刻，掀了掀眼皮，語氣輕緩道。
他不希望自己的聲音太過嚴肅，從而激怒對方。
“如果宋虞向你祈求時，對你許下了什麼承諾……我認為你最好還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白禦寒眼眸半闔，他麵無表情，故意說出一些挑撥離間的話：“畢竟，你不能指望一個精神分裂症患者說的話，具有法律效應。”
“在人類世界，精神病患者簽訂的合約，是無效的……他們並不能完全辨認自己此刻的行為。尤其宋虞還是一名具有兩個人格的精神分裂症患者。”白禦寒聲音低沉，語氣中還故意帶出了幾分嫌棄和冷淡。
企圖用這樣的方式，打斷宋虞對拜月的祈求。
他從小到大便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所有一切，早已暗中標好了價格。
尤其眼前這種，看上去便知道喜歡戲謔對手敵人，將對方當做老鼠來看待的貓科類神獸。
“呃？”拜月微微低頭，目光冷硬的從白禦寒身上掃過。
尤其當白禦寒語氣中還帶出了幾分嫌棄和冷淡時，金發少年更是危險地眯起了雙眸，好似有一團熊熊燃燒的白色火焰即將從雙眸中噴吐而出，點燃白禦寒的身體……
好在。
這時……
金發少年微微一愣，再次察覺到分身又一次被人親在頭頂。
這才讓金發少年此刻周身冷厲害人的氣場，稍稍淡卻了幾分。
隻不過一雙淡金色的眼眸，仍舊危險的注視著白禦寒的臉頰……見白禦寒冷峻的臉上帶著幾分嫌棄，可眼底深處卻難以掩飾的蘊含著幾分擔憂……
金發少年這才緩緩收回目光，再次向軟了骨頭似的靠坐在荊棘王座上。
他慵懶的往身後椅背上一靠，翹著二郎腿。
拜月從鼻孔裡噴出兩團熱氣，低頭看了白禦寒一眼，冷哼道：“不會說話就少說點，長這麼大居然沒被打死……你就應該慶幸平日裡遇到的人和異獸，脾氣都還不錯。”
“哦~~”
拜月低頭，明明笑容溫和，恍若三月春風，可嘴裡說的話卻像是淬了毒，全是嘲諷：“也許你應該慶幸現今法律健全，禁止殺人……否則像你這種人，墳頭草都該有三米高了。”
身為全校優等生，從小到大都被人吹捧讚揚，無數同齡人都想和他搭訕交朋友的白禦寒：“………”
拜月右手一抬，原本空無一物的虛空中，瞬間打開了一道空間裂縫。
小小的空間裂縫不過隻有籃球，一股股能量波動被拜月精準地控製在了裂縫四周。
少年伸出左手往空間裂縫的一伸，直接掏出了一瓶檸檬冰紅茶。
“哢擦——”一聲，擰開冰紅茶的茶蓋。
金發少年優雅的手持冰紅茶，小小喝了一口，明明腮幫子也不見鼓囊，可那瓶550毫升的冰紅茶卻被對方一口乾掉了大半瓶。
拜月低頭，聲音越發柔和道：“你這人倒還挺自戀……誰告訴你，我是為了你的眼睛才放過宋虞的？”
拜月輕笑：“嗬，就算沒有你的眼睛，我也不會對宋虞動手……”
“另外……你還不知道吧？”拜月嘴角含笑，指尖觸碰到耳邊金色的長發，微微往上撩了撩。
金發少年洋洋得意地看著白禦寒說道：“宋虞根本不是什麼精神分裂症患者……事實上她隻是因靈魂恰巧附著在了原本死去的身體上。”
“…………！”白禦寒不自覺瞳孔微縮，原本平淡冷靜的眼眸，陡然間發生了變化。
白禦寒心底更是掀起陣陣驚濤！
難怪當初宋虞帶著周文昌和他分手後，一轉頭整個人都發生了變化。
他原以為——‘精神體異常’這4個字顯示的是精神分裂，可沒想到規則之眼提示的意思應該是——這個精神體和原來的身體並不是同一人。因為靈魂不同，所以顯示‘精神體異常’。
白禦寒沒說話，下意識微微舔了舔上齶，柔軟的舌尖觸碰堅硬的上顎，讓白禦寒的大腦越發清晰。
少年腦海中一一閃現出這些日子，他和宋虞相處的片段。
難怪上一次在醫院，這一次早上，聽他說出精神分裂時，對麵女孩那尷尬且又不知所措的神色。
白禦寒歎了口氣。
他原以為宋虞那尷尬且不知所措，都來源於秘密被發現揭穿後的迷茫和恐懼。
“沒想到卻是我直接弄錯了方向！”白禦寒心中暗暗歎了口氣，眼底深處藏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情緒來回翻湧，最後卻在拜月的聲音中再次平複。
“嗯~”
金發少年聲音溫和且歡快，他笑眯眯低頭看向白禦寒，輕笑道：“看來你和宋虞……雖然認識的時間比較長，但至今為止也不清楚她的身份呀。”
白禦寒抿唇，淺色的薄唇被他抿成了一條直線。
白禦寒沒說話，隻是靜靜的看向金發少年。
倘若眼前這頭神獸自始至終都沒想過傷害宋虞，他也沒必要故意說出剛剛那些詆毀宋虞的話。
白禦寒現在，能夠清晰感覺出，自從他說出那番話後。
眼前這頭神獸，對他的態度明顯下降了大半截。
下意識有點擔心宋虞原來的身體，又有點擔心宋虞的靈魂能否和現在的身體好好融合。
白禦寒此刻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
隻是白禦寒沉默，拜月卻並沒有打算放過他。
金發少年微微歪頭，一邊摸著自己此刻發燙的鮮紅耳垂，一邊露出猶如夏日陽光般的燦爛笑容：“說起來，你還不知道吧~”
“？”白禦寒抬頭，等待對方繼續往下說。
金發少年再次投下了一枚超/級/炸/彈，他笑眯眯，滿臉溫和道：“我聽小虞說，這個世界隻是一本小說……而她是個穿書者。”
“也就是說~你這種人對她來說，就和動畫片裡的紙片人沒什麼區彆~”
金發少年微微歪頭，一雙漂亮的貓瞳裡全是戲謔：“我看你這樣子，應該是喜歡宋虞吧？但她好像一點也不喜歡你哦~”
“畢竟，怎麼可能會有人喜歡紙片人呢？”金發少年聳聳肩。
從白禦寒這幾次對宋虞的維護來看，眼前男生應該很喜歡宋虞才對。
拜月微微歪頭，金色的長發順著拜月的臉頰微微往下滑落，彎出一個漂亮優雅的弧度，他殘忍地看向白禦寒道：“既然隻是個紙片人，那你就應該乖乖的像個紙片人一樣待在那完成你的使命。”
“我聽小虞說，你的人生軌跡就是為了報仇雪恨，殺死那些曾經多年前追殺你父母的金家人和嚴家人。”拜月笑眯眯：“如今金輝等人已死，你這個紙片人也該下線了~”
絲毫不在乎。
將這個世界是本小說的事情，吐露給白禦寒聽。
拜月甚至笑眯眯將分身從宋虞那裡聽來的，主角故事劇情線透露給白禦寒。
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