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璐迅速拆開信封, 坐到一邊一目十行閱讀起來。
這信是三姐夫孟凡寫的,簡欣如今能寫能認的字兒不多,便讓丈夫代筆,信裡主要講了家裡的情況, 尤其是何家人和簡父簡華林的批.鬥結果。
原本, 當初何家人和簡華林被帶去公社, 公社乾部聽說這樣的封建思想肆虐, 封建毒瘤殘存很是憤怒, 這不是明晃晃和上頭政策作對嗎?
當即就組織了批.鬥會, 這批.鬥會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參加的,從德高望高的老人到優秀紅小兵, 屬於是都派了代表來。一批.鬥就是一星期, 接下來又是思想改造教育, 一通折騰下來,距離簡璐離開已經過去半個月了。
何家人和簡華林被批.鬥,又上了一周多思想改造教育課後, 前後腳被放出來。簡華林哪裡想得到, 自己進去一趟, 出來已經變了天,小女兒不僅和程錚定了親,人居然已經走了, C市和H市遠隔千裡, 他兩條腿倒騰廢了也追不過去, 差點氣得吐血。
而何家人在即將被放出來的檔口, 卻突然被公安局給扣住了。
不知道哪兒來的消息,何家當年在饑荒年偷公社糧食的事兒被人揭發。十年前,正是饑荒年歲, 村裡不少人餓死,吃觀音土啃樹皮苟活的不在少數。
當年公社剛成立不久,管轄不算太嚴,好不容易分撥到一批口糧準備給大夥兒分一分,第二天就發現被偷了。
當時大夥兒苦尋許久都沒見蹤影,就因為這,又餓壞一批人,甚至有人沒挨過去。
這回也不知道公安局從哪兒得來的消息,竟然有個年輕後生站出來說當年見到何家人鬼鬼祟祟去過糧倉,不過那時候他也怕,沒敢多說什麼。
在饑荒歲月偷大家的口糧是什麼概念?說是血海深仇也不過分,現在公社裡不少人家的親人都在那個時候餓死或是餓出一身病,現在見了何家人哪能不憤怒。
三姐夫在信裡寫的簡略,隻說大夥兒群情激奮,把何家人圍著揍了一頓,又鬨著要公社給說法,聽說這事兒已經上報公安局了。
大隊長和大家嘮嗑的時候提起,估摸何廣祥和江燕兩口子,以及當時也有份參與偷糧的何家老大老二都要蹲大牢去。
至於那時候年紀尚輕的老三老四老五,倒是沒出什麼事兒,就是那何家老五上了幾趟簡家,簡欣在這裡特意讓孟凡寫上自己的猜測,她懷疑何家老五想主動過繼到簡家去。
至於簡華林,因為何家又被抓回去一事兒,嚇得不輕,幸好他這些年確實沒犯過事兒,除了一心想用閨女換兒子,還沒成功外,其他方麵那叫一個根正苗紅。
簡璐被這信裡巨大的信息量震驚,沒想到何家又被抓了,不知道是哪個好心人把他們舉報了。至於最後,三姐提到的何家老五主動和簡華林搭上線,想去簡家生活,給他當兒子一事,簡璐倒是喜聞樂見。
簡華林要真同意了也不知道是福是禍,畢竟簡璐記得,原書裡寫過,何家老五是何家最大的白眼狼,連親爸親媽親哥哥們的死活都不管的,一有事兒就第一個跑,他能儘職儘責給簡華林養老送終?
怕不是想把簡家的家底掏空!
這下可倒好,互相折磨去吧!
看完信,簡璐心情大好,隻覺察到馮嫂子頻頻飄來的眼神,“嫂子,怎麼了?”
“璐璐妹子,你學習進步這麼快呀?”馮秀慧很是驚訝,聽說簡璐才上了掃盲班不到半個月,這都能看信了?還是那麼長一篇信!
糟糕!
簡璐險些忘記自己的文盲人設,她露出個靦腆笑容,裝作不好意思似的,“沒有,我就是連蒙帶猜看的,嫂子,你也知道,我這個年紀還認不了幾個字,也不好意思去問彆人,有些丟臉的。”
“嗨,原來是這事兒啊,你怕什麼?嫂子還大字不識一個呢,我就不嫌丟臉,你要是不願意出去問那些文化人,你問墩子吧,墩子好歹上了學,多少能認幾個字兒,讓他教教你。”
簡璐:“...?”
這不好吧,她要認一個小屁孩兒當老師嗎?好像更丟人了!
墩子聽了媽媽的誇獎,驕傲地挺起胸膛,當老師是多麼神聖的事情啊,他驕傲他自豪!
“璐璐阿姨,那你跟我學吧,以後我認識一個字兒,你就認識一個字兒,我們是革命好夥伴,一起學習一起進步!”
聽著墩子一番慷慨激昂的發言,簡璐欲哭無淚,她現在真是降級得可怕!
——
今天晚飯,心情大好的簡璐炒的香辣蟹。
薑蔥蒜乾辣椒在鍋裡炒香,伴著鮮嫩的蟹肉出鍋,初嘗是滿嘴的鹹香味,刺激著味蕾,入口後便能品嘗到蟹肉的香嫩。吃慣了清蒸大閘蟹的原滋原味,偶爾嘗一口辣口的,直讓停不下筷子。
當晚的飯桌上,馮秀慧把這事兒告訴了辦公回來的男人,梁政委大口吃著飯菜,將蟹腳的肉嗦得乾乾淨淨,胃口大開,這才誇一句,“老程辦事,肯定沒問題啊。”
“老程?”馮秀慧端著飯碗,突然停下筷子,就連一旁的簡璐也朝梁政委看去,“這事兒和程團長有關係?”
“那可不。”
放下蟹殼,梁政委向桌上幾人講起前陣子的事兒,“老程特意問我當時發生什麼事兒了,尤其是簡璐妹子家裡那檔事兒,他打聽了何家的名字,還特意找上了你們紅旗縣公安局的隊長,那人是以前我們部隊退伍的戰友,那何家又被逮進去,肯定是老程托人找出來這家人的毛病了。”
“程團長倒是有心了,還琢磨著這事兒呢。”馮秀慧見桌上眾人吃完飯,麻溜收拾著碗筷去廚房,邊走邊誇程錚。
簡璐幫著馮嫂子收拾飯桌,心裡確實翻江倒海,沒想到程錚還悄摸做了這些事兒,半點風聲沒露。
不知怎地,她突然覺得這蟹肉有些甜,明明是辣味的香辣蟹,怎麼吃出甜口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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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匆匆過去兩天,簡璐又去沙灘便撿了些貝殼海螺,串了四串貝殼手鏈。
五顏六色的貝殼緊緊貼著,戴在手腕上童趣又漂亮。
就連墩子這個小男娃也要了一串,梁政委說這是女孩兒玩的,墩子還跟爸爸理論起來。
展示著自己手腕上的漂亮貝殼手鏈,輕輕晃動便能聽見嘩啦啦的碰撞聲,清脆悅耳。
“男孩兒為什麼不能玩兒啊?我們什麼遊戲都能玩兒,樓下朱叔叔家閨女也什麼都能玩兒!”
簡璐沒想到,墩子小小年紀還挺有想法,幫著附和,“墩子說得有道理,沒有什麼遊戲什麼玩具規定了隻能男孩兒玩或者女孩兒玩。”
“就是!”墩子衝他爸吐個舌頭,又跑下樓去了。
家屬樓裡軍屬多,孩子自然不少,一群差不多年紀的孩子正好能玩到一起,不是丟沙包就是捉迷藏,家屬樓裡四處都是孩子們的笑鬨聲。
簡璐呢,也沒閒著,聽梁政委說,程錚快回來了,她得把攻略計劃提上日程,先給人做件衣裳當禮物。
當然了,她想過,直接給程錚送衣裳,人興許不願意收下,畢竟他在原書的人設就是無情的,可是她有借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