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雁並沒有著急跟賀蘭山再去碰麵, 隻是委托了酒店的服務員將這幾本書送過去。
“她沒問你我當時說了什麼,什麼表情?”
服務員搖頭,“什麼都沒說, 隻是對我說謝謝。”
賀蘭山給了服務員小費,讓她離開。
看著擺放在床頭的幾本詩詞集, 他百思不得其解。
從小接受了良好的家庭教育的賀蘭山, 從昨天早晨到今天晚上一直在複盤他和南雁的四次見麵。
前三次其實沒什麼好想的,關鍵是早餐時間的那次談話。
他輸得一敗塗地, 可謂體無完膚。
甚至還被反將一軍。
被那位高小姐邀請回國共同建設。
回國?
外祖父生前倒是提到過, 儘管他從出生就沒回過家鄉,但直到死的時候都念著要回國。
回國?
一個從出生就跟他們沒什麼關係的國家,怎麼就那麼大的吸引力?
賀蘭山並不懂。
即便他從小學習中文,承認這文字優美有內涵,卻也不能理解這些。
高小姐的邀請震撼了他, 卻並不能讓他真正動心。
至於眼下……
賀蘭山暫時不想再打聽什麼,他們都說服不了彼此, 如今還是保持距離更為美好一些。
翻看著那本全唐詩,賀蘭山目光落在那漢字上——
她真的什麼都沒說嗎?
較之於賀蘭山的糾結, 南雁則是忙碌得很。
廣交會明天正式拉開帷幕, 聽孫副部說這次過來的國家數量增加了十多個, 其中不乏歐美那些發達國家。
目的嘛,當然也很明顯。
不過這些都是外貿部工業部要頭疼的事情,和南雁關係不大。
她現在正在研究這次交易會上的商品目錄, 想要從中窺探一二商機。
農副粗加工產品、一些簡單的土特產(爆竹、冥鈔), 以及一些初級工業品。
大部分東西都很常規。
不過冥鈔這東西還真是有意思,南雁記得她那會兒天地銀行也是國外暢銷貨。
就是不知道上麵的玉皇大帝是不是因地製宜的改印了上帝耶穌什麼的。
南雁看著參加交易會的工廠單位名單,發現了幾個略有些熟悉的名字。
高郵國營養鴨廠、蘇州國營絲綢廠, 還有武漢肉聯廠。
蘇州國營絲綢廠這邊過來的是郭廠長,知道南雁也在這邊,很是熱情的過來打招呼,就絲綢被麵和棉布被麵還討論了一番。
每年的廣交會,絲綢廠這邊都會簽下不少訂單。
今年特意推出了絲綢麵鴨絨被,也不知道怎麼樣,郭廠長還真有些忐忑。
人不安的時候表現多樣化,郭廠長屬於那種要找人聊天。
剛巧又遇到了特彆能說會道的褚懷良,那當真是相見恨晚。
兩人一個做紡織的,一個搞化工製藥的,原本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不知道怎麼就聊得十分投緣,這要是有一片桃園,怕不是都要義結金蘭了呢。
不過多交流還是有好處的。
絲綢廠那邊真的在研究蠶絲被。
在這件事上,褚懷良有經驗啊,“可以去問問那些彈棉花的老匠人,群眾的智慧一定要重視,說不定就能找到方法了呢。”
他搞塗層就是從染布坊的掛漿得到的靈感。
郭廠長有想過這個,褚懷良的提議讓他下定決心,回頭就去找彈棉花的,說不定真有些共通之處呢?
聊完這個,郭廠長也忍不住好奇心問了句,“聽說最近小高同誌跟一個華裔青年走的挺近?”
“誰說的?簡直胡說八道!”褚懷良一下子就變了臉,這變臉之快讓郭廠長都十分震驚。
他也覺得有點不太對,“彆聽人胡說八道,沒有的事。”
就知道有些事情很容易被傳得亂七八糟,那個賀蘭山還真是不肖子孫,壞胚一個!
彆讓自己撞見,不然回頭揍得他哇哇叫!
郭廠長不住在這邊的酒店,他回招待所休息,褚懷良送人離開。
回來的時候剛好跟賀蘭山打了個照麵。
打人是不能打人的。
褚懷良哼了一聲,選擇閉上眼睛。
就當沒看見。
賀蘭山:“……”他們這些人,都奇奇怪怪。
不過他跟這位先生的確不太熟悉,暫時也沒有攀交情的必要。
兩人各自離開,倒也沒有起衝突。
褚懷良回去後找南雁,說起了自己在酒店門口遇到賀蘭山的事情。
“你說他乾什麼去?”
“管他呢。”南雁覺得褚懷良閒著沒事乾了,在那裡瞎琢磨純粹的浪費時間,“你不用管他,看見就當不認識就好。”
“這會不會顯得有點不禮貌?”
“跟美國人禮貌什麼。”南雁的話十分直白,說得褚懷良忍不住笑,“也是,虧得鐘廠長沒來,不然怕不是真要打起來。”
“他才沒你那麼沉不住氣呢,人家可是活捉了美國戰俘的老戰士,指不定還能搞思想建設那一套,比你有用多了。”
褚懷良覺得這話侮辱性實在是太強了點。
“咱們是同誌,能不能友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