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南雁之所以想到這,完全是因為曆史的原因。
畢竟某個階段,國營工廠的老總們就是這麼乾的。
人具有趨利性,中國人會做的事情,到了資本主義的大本營,隻會玩得花招更多。
前提是,賀蘭山能夠找到這麼一隻碩鼠。
南雁走後,孫副部陷入沉思之中,或許這法子真的可以?
但是這樣的事情,會不會也出現在他們的國家呢?
人有近憂也有遠慮,然而到底是近憂打敗了他。
孫副部向上級彙報了這一情況,很快得到了批示。
可行。
但注意安全。
對於任何一個想要回到祖國懷抱的同胞,祖國都是歡迎的。
即便是暫時不能夠回到祖國,在海外也需要以自身安全為第一要務。
等消息傳達到賀蘭山那裡時,這位從小生活在大洋彼岸的青年,下意識地想起了一個人。
會是她的主意嗎?
他跟外貿部的那位副部長打過交道,對方為人謙和,不像是能想出這種損招的人。
倒是那位高……高南雁同誌,他們喜歡稱呼同誌而不是小姐先生。
她更年輕,似乎鬼主意更多一些。
看起來像是會想到這些法子的樣子。
賀蘭山想了想,這並不是什麼太難辦的事情。
他甚至可以借助自己中德混血美國人的身份,很好的完成這項任務。
這應該算是組織交給自己的第一個任務吧?
賀蘭山燒掉了那封夾在雜誌裡的信,保證完成任務。
……
南雁回到滄城後才想起來一回事,如今已經六月份,美國那邊好像沒鬨出什麼醜.聞?
打電話到外交部問了下鄭君,確定了這事之後,南雁徹底鬆了口氣。
所以這位總統先生還是聽進去了,沒有因為那個竊.聽器丟掉自己的“王國”。
最近事情挺多,這算是一個好消息。
鬆了一口氣的南雁很快又投入到了新的工作中。
要拓寬南運河。
季長青看到這彙報後有點懵,“你確定?”
你不是在搞化肥廠嗎,怎麼又搞起了運河?
實際上大運河因為隔壁省那段已經不能全程通航,挖掘運河的意義在哪裡呢?
恢複大唐盛世風景嗎?
“我問了下咱們這些年組織農民挖河開渠什麼的都有,但是大運河一直沒有再挖深拓寬過,咱們今年就搞這個吧?”
一同被喊過來的滄城水利局局長看著南雁,“南雁同誌,你想要利用水運來運設施設備的心我們明白,但是咱們這大運河水位就這些,你挖深了也不見得能有用啊。”
水量是固定的,你這又是挖深又是加寬的,這麼一搞水位隻怕又要下降啊。
“咱們可以利用豐水季嘛,我問了下咱們這有經驗的老農民,都說今年這天氣有點旱,到明年怕不是要有大雨。”
水利局局長臉色有些不好看了,這老農民又不是老天爺,他說話你聽聽就行,哪能奉為金科玉律呀。
“我算了,咱們這邊挖運河耗費遠比鋪設鐵路少,而且大運河也的確該重新整治一下,這是利在千秋的事情。”
也就是現在國家窮,壓根沒精力搞大運河。
你看後來有錢了,大運河不就又全程通航了嗎?
季長青拿不定這主意,覺得得跟上級彙報。
“彙報唄,省裡也不會拒絕啊,再說了挖河這事不是年年都有的工程嘛,今年就是換成了大運河而已,我聽地質局的同誌說,大運河兩岸的泥土質量不錯,不是沙土倒是黏土居多,燒磚挺好,回頭咱們還可以用幾個磚窯廠,回頭我們化肥廠建設廠房時能用得上。”
季長青:“……你可真會利用啊。”
電話打到省裡,省裡頭不是很支持但也沒反對。
這意思就很明確了,你們自己搞,搞砸了搞成了都是你們自己的事。
季長青還有些猶豫不決,“這天氣,挖河能成嗎?”
“這要是遇到暴雨天需要開閘泄洪,管你夏天冬天呢,不都得乾?咱們大不了就早點乾中午歇著,下午晚點再動工就是了。”
夏天熱冬天冷,春秋困乏,真要是找理由一年四季都甭乾活了。
季長青還有問題,“這夏季雙搶剛結束,就讓農民挖河……”
“先動員一部分,另外把那些知青組織起來嘛。”
南雁還是把主意打到了知青的頭上。
知青辦的倒是很快就給與了回複,“各地知青對於返鄉一事抱有極大的熱情。”
有熱情就好說,南雁跟知青辦這邊商量,“回頭統計一下,要是自願去挖河,那咱們就給這個知青記上積分,就像是鄉下的工分,積攢的積分多了,回頭安排工作也有優先權。”
在調動知青的工作積極性上,南雁很有一套。
知青辦的人覺得這法子好使,但還有點顧慮,“那要是不吃這套呢?”
“那就去北郊工地乾活,安排紅星公社再去其他幾個公社找農民來乾這活,同樣的積分,反正都不會造化肥,回頭培訓也一樣。”
“行嘞,這些農民就是懸在知青頭上的那個劍。”
“就是這個意思。”
達摩克利斯之劍嘛。
蘿卜在那裡吊著,鞭子也要揚起,不然沒工作的積極性。
就看知青們對於回城裡工作到底有多大的熱忱了。
季長青聽得一愣一愣的,這樣也行?
吃住的問題倒是好解決。
夏天嘛,住的地方其實沒那麼講究,席地而睡都不成問題。
主要是吃。
吃的話供應好的。
這筆錢算在化肥廠的賬上,白麵饅頭和肉,雖然可能是鴨肉,但好歹也有肉味是吧?
南雁是把這些賬全都算了一通。
季長青覺得,好像真的沒什麼問題。
實際上政府每年組織的挖河,也沒說管飽飯,這是個體力活,很多人還要自帶乾糧。
但必須做,這是農民頭上攤到的活,是義務,哪能逃避呀。
現在管吃吃飽,倒是個極大的誘.惑。
男知青挖河,女知青抬土。
附近的村民聽說管飯也十分積極的投入其中,挖河的工程隊也沒拒絕。
人家又不是不出力,再說了這些農民力氣可比知青們大多了。
二百多裡的運河挖掘成為化肥廠施工建設中一段揮不去的過往,而主導了這一工程的南雁,看著加寬了的河麵,還饒有興致的搞出了幾個有紀念意義的點,“這裡可以建造個亭子,有碼頭有亭子,可以遊玩。”
水利局的同誌聽到這話哭笑不得,有誰這麼閒著無聊會來這裡遊玩呢?
南雁看出了對方臉上的無語,“隋煬帝修建大運河的時候,大概也沒想到幾百年後,大運河在漕運上發揮了重要作用吧?”
世事變遷,哪能總看著眼前的一分一厘的得失?
現在趁著成本低,把事情做好了,往後那就省心多了。
比如現在,大運河的拓寬就進行的很順利,畢竟真的沿河居住的群眾沒多少,讓他們挪到新的住處去並不是什麼麻煩事。
隻要給蓋好新房子就成。
可你要等到幾十年後,這些拆遷不都得要花大價錢呀。
南雁倒也不是單純的想給後麵省錢,隻是加寬挖深大運河既然勢在必行,那麼她順帶著做點利於後代的事情,不就是順手的事嗎?
這次大運河的挖掘是把省裡現有的挖掘機都弄來了,但更多的還是依賴人力。
南雁沒有體力勞動的優勢,來這邊就是盯著後廚做飯,保證飲食供應和綠豆湯供應完全沒問題,順帶研究下本地的曆史,看能發掘什麼曆史故事,搞點小亭子小閣子什麼的。
五月份因為中暑而栽到河裡的人,在這邊跑到了九月份,看著拓寬了的河道,再度坐在小船上,好像也沒那麼恐水了。
孫國興陪著一塊過來,說起了這挖河工程。
因為到了秋收季節,作為挖河主力軍的農民回家乾農活了,知青們也去北郊工地乾活填補農民離開的空白,挖河的工程暫時停了下來。
差不多到十一月份會繼續進行。
十一二月兩個月份抓緊乾,差不多就能把最後這段弄好。
那麼這段運河的挖深拓寬工作就算完成。
“就怕明年沒有降水,這水位不夠可咋辦?”
“沒事,我就學那諸葛村夫搞個七星台求雨。”
孫國興聽到這話哭笑不得,“行了,你就沒個正經的。”
說正事呢,倒是又胡說八道起來。
“那是小說,能一樣嗎?”
“你這就不知道了吧?你看三國誌就知道,諸葛亮是天文地理無所不知,隻不過小說裡會誇張化罷了,實際上他就是個東漢末年的氣象員,通過觀察氣象知道要有東南風。”
隆冬天氣哪會有東南風?
曹操何嘗不知道遇到火攻那就完蛋了。
但賭一把,賭的就是這時節沒東南風。
而南雁現在也在賭,她問了可不止一個老農民,好幾十個呢。
難不成大家都騙她?
孫國興還是有些不太安穩,“實在不行,就回頭把水閘管住?通過階段放水來加高水位呢?”
這法子南雁想過,但問題在於,運河段的一些水閘她得給爆破掉。
怕是到時候還真用不上。
“這已經是最經濟實惠的辦法了,相信我吧老孫同誌,不然你還能相信誰呢?”
孫國興聽到這話苦笑一聲,可不是咋的,除了選擇相信南雁也彆無他法。
“行了,也是時候回去了。”孫國興劃動船槳,“咱們回去吧。”
這秋老虎還挺要命,這會兒曬得他有點頭暈腦脹,他怕在這裡待久了回頭像南雁,一頭栽進水裡成了笑話。
南雁幫忙劃水,她是真劃水。
正玩得開心,忽然聽到岸上有人喊她,“高廠長,首都來的電話,要您趕緊回過去。”
南雁想了想,今年也沒啥大閱兵呀,肯定不是邀請自己去參加閱兵。
那是為了什麼?
她很快就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小船到了岸邊,還沒停穩當呢,南雁就蹬了一下跳上去,倒是把船又往水裡頭送了一把。
孫國興:“……”你禮貌嗎?
性急的南雁有些不好意思,“老孫你沒事吧?”緊接著問道:“誰來的電話?”
“化工部那邊。”
化工部?
南雁的興奮勁頭立馬打了幾個折扣,化工部那邊那就沒事了。
她抓住孫國興丟過來的繩索,係在那樁子上,扶著老同誌下船。
“說是您要的東西到了。”
孫國興坐在船上久了有點暈乎乎,好不容易踩在地麵上,這才覺得舒坦了下,驟然間支撐點沒有了,老同誌下意識地去抓。
好在旁邊有一株樹,被他拽的搖搖晃晃十分可憐。
而丟棄了自己的人渾然不覺,正興奮的往上麵跑,“是大塊頭的嗎?”
肯定是賀蘭山不負使命完成了任務。
小賀同誌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