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那邊的會議室去之前,她忽然間又想起來什麼,“那位同誌。”
回頭的有一堆。
青年們有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人喊得是小李。
“剛才打了你一巴掌,也是形勢所迫,要不你打回來?”
青年渾身一哆嗦,當即覺得周圍夥伴們看自己的眼神都透著不善良。
他要是打回來,自己怕不是要被打出去。
“高廠長你也是為我好,是我犯糊塗了,多謝你點醒我。”挨了打還要跟打自己的說好話。
但沒辦法啊,人在屋簷下,他要是不知情識趣點,他的朋友們肯定不會放過自己。
“高廠長你放心,我們肯定會好好教育小李。”
“對,往後絕對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情。”
南雁的胡蘿卜很有用,吊著這些青年們往前跑,自發的學習上進。
乾校的老同誌們覺得這一幕有點熟悉,像極了當年他們之前的模樣。
“在這邊住著還好?要不就去廠裡頭住著,那邊也方便些。”
老同誌點頭,“那等這些孩子們的工作落實吧,等那邊工程開工我們就回化肥廠。”
這話讓南雁反應過來,老同誌們並非對乾校有什麼留戀的,隻是怕這些青年們做出什麼糊塗事。
倒也是用心良苦。
“成,等仝師長回來,這工程就能上馬,到時候這邊就清靜下來了。”
偌大的乾校空下來也不是那回事。要知道房子越是不住人,老舊的越快,尤其是這些平房,沒個幾年時間就會破敗的不成樣子。
也是財產的損失啊。
乾校這邊房子可不少,這麼浪費多可惜。
南雁尋思著回頭可以去找季主任商量下,看能不能把乾校改建成學校什麼的,把這舊址利用起來。
畢竟浪費可恥。
這事也不著急,等回頭先把仝遠那邊的工作做好再說。
被念叨著的仝遠和陶然周四的時候回到滄城。
顯然這次工作彙報還挺磋磨人,兩人神色間都有些憔悴。
涉及到了方方麵麵的內容,甚至還包括技術。
他們哪懂得什麼技術?
有些問題回答不了,那邊又不死心。
末了還是許副部長過來幫忙說話,把這事給了結了。
“也不知道化工部這是什麼意思,明知道我倆一個管工程一個管後勤,非要問我們技術的事情。”
陶然想不明白,這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
南雁給她倒了杯水,“估摸著問話的同誌想要賣弄下,你也彆管,賬目上沒出問題就行。”
“這個你放心,不過我估計你又要得罪人了。”
“怎麼了?”
陶然輕咳了一聲,“我聽計委的人說,有幾個化肥廠到現在已經花了這個數,結果工程還沒過半呢。”
同樣的錢事情沒辦好,隻要首都這邊有關部門沒藏好消息,讓其他工程那邊聽到。
甚至直接用滄城這邊敲打其他工程項目,那這鍋勢必又扣在南雁頭上。
南雁笑了下,“我能乾還成我的錯了?真要是這麼小氣吧啦,我看他們的前程也就那樣。”
“話是這麼說,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你也要當心些才是。”陶然年長南雁許多,遇到的事情也多,在這件事上有些話語權。
南雁點頭,“我知道,你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工作的事情,等明天我跟季主任商量,回頭我倆去省裡請功時爭取先給你落實下來。”
陶然顯然不想再做婦聯的工作,她後勤管得不錯。
實際上能在大型項目上把後勤抓好的人,安排到其他崗位也能勝任,充其量前期需要多學習一些。
“那勞煩你了。”
“客氣,回家去休息吧。”
南雁還有事情要做,她往地委那邊打電話,約了季長青,晚上的時候一起去部隊大院那邊找仝遠。
季長青十分積極,他這些天盼星星盼月亮的等仝遠,知道人回來了,恨不得立即殺到人家中去。
“人剛回來,咱們就來打擾是不是不合適?”
冷不丁的聽到這話南雁遲疑了下,“那要不咱回去,明天再來?”
她說著扭身就走,季長青連忙把人抓住,“來都來了,再走多不合適啊,對了你那個老鄉小姚不是懷孕了嗎?最近怎麼樣?”
“挺好的,在被服廠那邊忙活呢。”
“喲,就仝遠那樣兒能同意?”
“仝師長又不是森麵閻羅,為什麼不同意?”南雁笑了起來,“他很尊重姚知雪,隻要身體受得住,當然希望姚知雪能乾出點成績來。”
“我養你”聽著十分感動,但這種感動能持續多久呢?
青春貌美的時候興許還可以,可花期若是不再呢?
負心漢的故事那可真是太多了,與其現在一世安穩未來需要忍氣吞聲仰人鼻息,倒不如把工作做好。
真正的愛與尊重,並非豢養金絲雀那樣將其控製為籠中鳥。
而是有一顆體貼的心,尊重並且實際行動表現出來。
仝遠也就是看著嚴肅點罷了,實際上還挺尊重人。
而且做飯、手工都非常不錯。
南雁覺得姚知雪可真是遇對人了。
季長青聽到這話笑了起來,“小姚眼光不錯,等將來你也找個尊重你事業的男人。”他聲音稍稍放低了些,“可千萬彆找那些惦記著你前程的人。”
顯然,季主任是知道些什麼的。
南雁笑了笑,“怎麼又說起了我?”
她正說著忽然間聽到大院這邊罵咧咧的聲音,“讓你看著妹妹,你怎麼就當耳旁風,信不信你再這樣,我回頭一分錢的零花錢不給你。”
太陽還沒回到赤道上,但幾個月的時間足以讓薑玉蘭變了模樣。
那個意氣風發的省食品廠後勤副科長,如今潑辣地指著孩子罵咧咧。
大院裡其他人看熱鬨,見狀也隻是撇了撇嘴。
誰見了不得感慨一聲呢?仗著長得好,之前欺負幾個繼子女老張也不管不問,現在幾個孩子合起夥來欺負這個後媽,張副團長依舊不管不問。
可真是風水輪流轉。
到底有鄰居看不下去勸了兩句,但立馬被薑玉蘭懟了回去,“胡嫂子您要是看不慣,要不把孩子接您家去,讓他們兄妹給您養老送終我都沒意見。”
季長青瞧著駐足的南雁,“這是你那個老鄉?”
南雁緩緩側過頭,“季主任,您咋啥消息都知道?”
消息靈通的過分啊。
是不是沒事就在地委咬著小手帕跟人八卦?
季長青正要解釋,不曾想薑玉蘭留意到這邊,原本還挺直了胸膛的人,一下子就直不起腰背了。
拎著繼子的耳朵罵咧咧的回了家,摔門聲恨不得能引發一場地震。
季長青咧了咧嘴,“這脾氣還挺暴。”
他也沒打算繼續八卦,跟南雁去仝遠家裡頭拜訪。
看著脖子上纏著毛線,手裡頭拿著筷子粗細的竹棒針的人,季長青連忙後退一步。
“你們怎麼來了?”
仝師長去廚房裡攪動爐子上的鍋,登時有小米的香味飄散出來。
看著收拾的窗明幾淨的房子,季長青覺得自家就是狗窩。
目光落到沙發上的毛線團時,他胳膊上又起了雞皮疙瘩,“仝遠,你這是在做什麼?”
仝師長一心二用的給倆人倒了水,坐回去繼續織毛線,一臉認真地回答季長青的問題,“給孩子織個小包被,老季你覺得這顏色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