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林蔚家裡。
對於這位不速之客,林蔚有些詫異,“前兩天還聽說你去下麵視察,這麼快就回來了?”
“這還快呀,我都出去一個多月了。”南雁來到這是一點不客氣,躺在沙發上就不太想動彈。
“怎麼了?勞心勞力了?”
沙發上的人舒展身體,“是啊,被人背刺了一把。”
林蔚神色一凜,“沒事吧?”
“還行,沒刺中要害,在你這待兩天躲個清靜。”
會議還得兩天,南雁不想去四機部那邊。
於主任其實說的也沒錯,羅部長反對無效,又不想徹底得罪人,就把她拖下水。
讓她來做這個出頭鳥。
槍打出頭鳥嘛。
南雁不是傻瓜,但有些事情得由傻瓜去做。
可傻瓜也是有脾氣的。
南雁不想回部裡。
在林蔚這裡休息休息,順帶著準備下兩天後會議需要的資料。
南雁的說辭並不足以讓林蔚徹底放心,但看到南雁那懶散的不想說話模樣,她也沒再問,“想吃點什麼,我去給你弄點。”
“先讓我歇一會兒,等下咱們出去下館子。”
南雁這一躺下,醒來時天已經黑了大半。
不知覺的睡了那麼久,這讓她有些不好意思。
林蔚正在那裡安靜作畫。
“怎麼不喊我?”
“喊了你我還怎麼畫睡美人?看看怎麼樣。”
南雁這才留意到,畫板上的人竟然是自己。
如果端莊的坐著,那應該會是一個嫻靜的淑女。
當然淺眠的人也神色恬淡。
“你把我畫年輕了。”
“你本來就不老。”林蔚還沒畫完,但不要緊,隻是一些收尾工作罷了。
兩人出去吃飯。
聊起了最近的工作,較之於南雁的四處跑,林蔚的工作相對安穩了些。
偶爾出國去參加一些畫展,其餘大部分時間都在國內做一些設計類工作。
“這兩年大家似乎都忙碌起來,我倒是清閒,有時候會去滄城那邊住幾天,你當初設計的運河公園可真不錯,現在花紅柳綠的好看。”
那時候幾乎所有人都覺得這運河公園完全沒必要——
冬天還會餓死人,有那閒工夫去多弄幾個就業崗位,不比搞什麼華而不實的運河公園強?
然而當光禿禿的枝條抽出嫩綠新芽,運河兩岸的玫瑰、牡丹吐出嬌豔的花蕊,明紅快綠讓人心曠神怡。
沒人再埋汰運河公園。
反倒是會盛讚,這是多麼有先見性的舉措,當時的高廠長是何等的英明。
“英明我可稱不上。”
林蔚覺得南雁很從容,有種寵辱不驚的淡定,這種品質並不多稀缺,但是在這個年齡階段,顯得很亮眼。
要知道,即便是她家老爹,到現在都沒修煉出這等道行。
“之前遇到季主任,他還念叨你呢。”林蔚笑著說起了季長青請她吃飯時的囧事,“都想著你有空再去看看。”
之前南雁是有去滄城的打算,然而最後還是一通電話解決了這事。
“現在任雪鬆的廠長當的好好的,我就不去添亂了。”她笑著喝了口水,“現在就很好。”
沒有誰能夠一直在一個地方待下去,再過兩年季長青也要離開滄城。
到那時候,隻要有合適的繼任者,能夠穩定的維持滄城的發展就好。
不要求有多雄心壯誌,彆亂來就行。
林蔚雖說對這些事耳濡目染,但也就是一知半解,知其然的狀態罷了。
和南雁淺淺的閒聊幾句倒是還好。
第二天她還有個會要參加,留下南雁在家裡。
順帶著還給畫了個地圖,交代了去哪裡吃東西,哪家館子的飯菜好吃,大概什麼價位。
“我知道,去忙你的吧。”
南雁也忙。
於主任說得對,真要是開會,你還指望著在會上吵架吵贏他們?
做什麼白日夢呢。
有理有據的論述才是最可靠的。
而這些數據,全都在南雁的腦子裡存著。
她隻需要把這些數字和文字整理出來就好。
樓下院子裡偶爾會傳來大人的吼聲,緊接著就是娃娃的哭泣。
南雁出神的看著窗外,沒多大會兒又低頭忙碌起來。
她仿佛在世外桃源,然而四機部這邊一點都不太平。
自從昨天南雁去了計委後,人就消失不見了。
計委那邊的人說離開了,甚至還能準確的說出離開的時間。
然而她人卻並沒有去招待所,也沒有回四機部這邊。
羅部長不著急是假的,這麼一個大活人,怎麼就沒了呢。
總去計委問肯定行不通,那仿佛在說你們計委把人給藏起來了。
這指控計委那邊第一個不答應啊。
但總得找到人。
招待所沒有、賓館沒有,火車站那邊去打聽了下也沒有。
“會不會去了滄城?”
他們打聽了去蕪湖那邊,但南雁在蕪湖待得時間不算長,認真算起來滄城更像是她的老家。
陵縣太遠,滄城距離近。
說不定就是去滄城那邊見見老熟人呢?
賀錚早些年在滄城的乾校,也就是現在的滄城學院勞動學習過一段時間,跟那邊熟悉,打電話過去旁敲側擊的問了兩句,也沒有。
“總不能是被人報複吧?”
“胡說,她堂堂正正工作,還能結下私仇不成?”
冠冕堂皇的話誰都會說,問題是現在南雁不見蹤影,他們再這麼沒頭蒼蠅似的找下去也不是辦法呀。
“她在首都有什麼朋友?”
“不太好說。”
羅部長奇怪,等從賀錚這裡知道緣由後,這才開口,“彆找了。”
人的去處他已經知道了,再找也沒什麼意思。
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的那點心思,大概是想要讓他著急上火一番,作為小小的報複。
這報複,他受了。
賀錚覺得這話沒頭沒腦的,他也想不通領導在想什麼,不讓找就沒再去找。
就是作為和南雁有私交的人,怎麼都放心不下,思來想去又去找鄭君問了問。
工作越發忙碌的鄭君對於南雁的忽然間消失哭笑不得,“這位姑奶奶也不是沒脾氣,估摸著累了,想找個地貓起來休息,你就彆找了,她想要出來的時候自然會露頭。”
“後天有個重要的會……”
鄭君打斷了賀錚的話,“你見過南雁耽誤什麼大事嗎?”
沒有。
賀錚比南雁年長了將近十歲,這些年來雖然是偶爾的聯係,但也知道南雁那邊的情況。
她一向穩妥,不會把事情搞的糟糕,更不會耽誤大事。
“那就得了,給她一些時間,我可是聽說她又是出國又是去地方,連軸轉的跑了兩個多月,讓人休息休息不過分吧?”
賀錚說不出話來,這要求的確不過分。
隻不過習慣了她忙忙碌碌的,這個節骨眼上搞失蹤,的確是讓他們不太適應。
而這種不適應放大到最大後,就會引起不安甚至恐慌。
這不是什麼好事,賀錚檢討了自己,太沉不住氣。
可還要怎麼沉得住氣呢?
他也不知道。
……
國..務..院主持的關於引進晶圓生產線的會議如期召開。
早早來到這邊的賀錚看到南雁的身影時,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鄭君說的沒錯,她不會耽誤大事。
是自己沒修煉到家。
但人的情緒哪能這麼容易控製?他要是有這本事,當年也不會被發配到滄城乾校了。
“在等我啊,我還真不知道在哪個會議室開會呢。”南雁沒事人的笑了笑,察覺到賀錚那略有些異樣的情緒,“怎麼了?不歡迎我?”
“沒有,你這兩天……”
“吃好睡好,一切都挺好的。”南雁深呼吸了一口氣,“我已經準備好了。”
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