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粹的好人有。
但那並不是高南雁。
他認識的南雁, 向來是利益為重。
國家利益,集體利益。
個人嘛,就是被利用的對象, 能夠以身犯險的人連自己都能加以利用,何況是其他人?
賀蘭山倒沒覺得自己有什麼特殊性。
他還沒那麼矯情。
南雁聞言忍俊不禁,賀蘭山比她想象中還要想得開一些。
他心底也有柔軟的地方, 畢竟那是教養了他二十多年的父親, 曾經最為崇拜的人。
隻不過比起母親賀紅棉, 赫爾曼·希克斯的地位似乎要往後一些。
心中有軟肋並不可怕,若是將這塊柔軟挖了去, 那還是賀蘭山嗎?
但他到底是理智的, 起碼現在知道自己究竟站在哪一方。
“不願意寫信也沒事, 回頭小喬會經常出國, 大概到時候會當你們的信使。”
那位格蘭特教授顯然會利用好這重關係。
隻不過這就要拖喬常水入局。
“回頭我先寫一封問候的信。”
這時候的問候, 無異於雪中送炭。
相信他會很受用。
“等機會合適了, 再讓母親寫信給他。”
南雁固然熟知人性,但賀蘭山更了解他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如何步步為營的讓對方落入自家的溫柔陷阱, 對他而言並不是什麼難事。
賀蘭山的算計讓南雁目瞪口呆, 忍不住的親了他的臉頰一口,“你可真聰明賀蘭山同誌。”
誇讚和親密的舉動雙重功效,這讓青年麵紅耳赤,臉上都滾燙一片。
南雁看他這般忍不住要調侃, 餘光冷不丁的就將站在不遠處的人納入眼底——
喬常水站在那裡, 目瞪口呆的解釋,“我,我去廁所。”
他還以為自己耳背聽錯了,但賀工那表情, 還有兩人抓在一起的手。
我的老天爺,師傅你可以啊。
真的看不出來。
賀蘭山完全沒想到,竟然被喬常水撞見。
他臉更紅了,意識到自己還抓著南雁的手,剛想要鬆開,卻不想手指頭被她緊緊抓住,大有你敢鬆開,我就跟你沒完的意思。
他哪敢。
隻好乖乖的抓住南雁的手指。
南雁神色極為平靜,“廁所不在這裡。”
喬常水反應過來,師傅的意思是說趕緊滾,去上你的廁所,彆在這礙眼。
好的好的。
喬常水連忙道:“那我去上廁所。”
這個跟法國青年談笑風生的中國青年,這會兒像是個呆瓜。
南雁揉了揉太陽穴,“怎麼收了這麼個呆瓜徒弟?”
說著又扭頭看向賀蘭山,“沒事的,不用擔心。”
喬常水倒不至於會說出去。
她這個徒弟偶爾腦袋不靈光,但又不是傻子。
“我知道。”賀蘭山現在不怕了,南雁都無所畏懼,自己為什麼要瞻前顧後的擔心?
他要做的,是站在南雁身邊。
遇到危險時,擋在她麵前。
僅此而已。
“睡會兒吧,回國後有的忙呢,彆忘了你的年終目標。”
賀蘭山加入到DRAM項目組,忙得連春節都顧不上,這次出差也隻是一個小插曲而已。
插曲過後,又要恢複忙碌的常態。
但有那麼一個胡蘿卜在前麵吊著他呀。
如果能夠完成研發工作,他就可以跟南雁組織家庭,成為最親密的愛人。
從此他們就是合法夫妻,可以大大方方的牽手,不用擔心彆人的目光。
美好的期待讓他下意識地握緊了南雁的手,飛快的在她嘴角啄了一下。
迎上南雁那稍稍錯愕的眼神,賀蘭山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耳垂又紅了一片。
連忙閉上眼睛,正襟危坐的去睡覺。
南雁忍俊不禁,這人倒是可愛的很。
可比當初那個自信又囂張的賀蘭山可愛多了。
她也閉目休息,畢竟回國後要忙的事情很多,都不見得有調整時差的機會。
喬常水悄悄從廁所出來,路過這邊時微微側頭餘光巡視。
兩人似乎都在睡覺,看起來沒有任何親密的跡象,如果不是兩人的手十指相扣的話。
青年稍稍停頓,然後就看到了那緩緩睜開的眼眸。
師傅她沒睡著!
喬常水被這麼瞥了一眼,嚇得恨不得從沒出生過。
他連忙腳不沾地的走了過去,假裝什麼都沒看見的樣子。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彆殺我滅口好不好?
……
南雁這次法國巴黎之行的效率相當不錯,不到十天的時間就已經完成了專利申請。
而在她出國,甚至說在她抵達首都的第三天,南京那邊已經開始了生產線的改裝調試。
當二月份來到尾聲時,這邊的生產線已經調試了七七八八。
三月份投產並不在話下。
施寧跟著錢向元去了合作的工廠,拿著工廠廠長塞給自己的巧克力,樂嗬嗬的合不攏嘴巴。
“就你這點出息,幾塊巧克力就把你給哄好了。”
算什麼呀。
真是小孩子心性沉不住氣。
施寧依舊一副笑眯眯的模樣,“所長你嘗嘗,很好吃噠。”
巧克力呢。
小高姐年前離開所裡時,不知道從哪裡給弄了兩斤。
但所裡那麼多人,壓根不夠分,一人才一塊!
她是最年輕的研究員,幾個老大哥老大姐看她小,就把自己的那份給了她。
這樣施寧才有了五塊巧克力。
她都沒舍得吃,初一那天大姐帶著好多餃子包子來所裡,把著僅有的幾塊巧克力給了大姐,讓她帶回家給家裡的小朋友嘗嘗鮮。
施寧一塊都沒留!
這次的巧克力都是她的。
一共五塊。
項目組十來個人呢不夠分。
施寧想了想,給了錢向元一塊。
她要再留下一塊給小高姐。
忽然間收到巧克力的錢向元有些意外,沒想到能從施寧這裡虎口奪食。
瞧著得力乾將這一臉肉疼的模樣,哪能真的要她這心愛的零食啊。
“我不吃這個,你吃吧。”
到底還是小姑娘家家,愛吃這玩意兒。
“等回頭有機會,給你買個十斤八斤的,看你吃不膩。”
有一點點苦。
但更多的還是那種齁甜齁甜的味道。
比大白兔要濃鬱的多。
她嘴角都有巧克力渣,“才不膩呢。”
錢向元不跟小孩子爭辯這個。
施寧又問起了南雁的事情,“小高姐什麼時候回來呀。”
“不好說。”
說是去國外申請專利保護了,不然辛苦搞出來的東西,被外國人給弄走多可惜啊。
指不定什麼時候能回來呢。
“她回不回來都一樣,不耽誤事。”
首都那邊安排了部裡一個司長來這邊督促生產線改進工作。
人也挺好,說話客客氣氣,不是那種拿鼻孔看人的機關領導。
南雁來不來,倒是對這邊工作沒啥影響。
“那不一樣。”施寧很認真的說,“我很希望,小高姐能夠見證咱們生產線上第一台機器的誕生。”
意義不一樣。
錢向元沒想到這小姑娘心思還挺細膩,他敲了敲施寧的腦殼,“行,我給首都那邊打電話,幫你問問。”
“謝謝所長。”作為報答,施寧又執意把那塊巧克力給了錢向元。
帶著一些屬於小孩子的執拗。
錢向元沒辦法,“成,肯定給你辦到。”
都拿人手軟了,有什麼辦法呢。
其實南雁原本沒想著再去南京,自己在南京的工作已經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