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發脾氣的羅部長, 把整個四機部都給驚動了。
上次見到他這麼發脾氣,好像……
哦,沒有上次。
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部長發這麼大的火。
問題是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部裡頭的人一頭霧水, 而惹得羅部發飆的人還在那裡慢條斯理的打電話。
“對,你先不用著急,再等兩天。”
賀錚匆忙進來時,就看到南雁坐在那裡,似乎在想事情。
他下意識地放輕腳步, “部長請你過去。”
“請嗎?”南雁抬眸看了眼, “賀司長你可真是文化人, 這用詞也太客氣了點。”
那吼聲如雷,整個四機部都聽到了。
隻怕都傳到外麵去了,還真說不上是請。
賀錚上前兩步,“怎麼回事?”
他沒去開會,但也聽說了會上的事情。
部長分明是護犢子,怎麼反倒是回來後又發火了。
“沒什麼事。”南雁敲了敲桌麵, “賀錚, 咱們認識多少年了?”
賀錚一愣,他認識南雁是在滄城乾校, 那是……
“那麼多年,你覺得我這人怎麼樣?”
膽大心細,沒什麼是她不敢做的。
就拿現在來說,部長的怒火都要燒了四機部, 她還能穩坐釣魚台,絲毫沒有去部長辦公室的打算。
這份定力,一般人還真沒有。
但賀錚還沒說話呢,又被南雁打斷, “所以你相信我嗎?”
這個問題讓賀錚一愣,旋即笑了起來,“我相信你有用嗎?”
他一直都相信南雁。
當初信她能夠帶領他們這群乾校的落後分子走出困境,一如現在信她能夠做好這個副部長一樣。
一直以來,他都相信南雁的能力。
“有用啊。”南雁笑了起來,“被人信任也是一種幸福,起碼在沒有結果時,可以告訴自己,其實我沒那麼糟糕,不是嗎?”
南雁站起身來,“謝謝你的關心,我沒事,現在該去迎接咱們部長的狂風暴雨了。”
賀錚緊忙跟上去,“有什麼事我能做?”
南雁想了想,“倒是有。”
“什麼?”
賀錚一直想要做點什麼,但又不知道能做些什麼,如果可以他很樂意為南雁效勞。
“如果有人來調查,問我當時在香港都拿吃拿喝了什麼,你可以適當誇張點。”
賀錚:“!!!”
看著呆頭鵝似的人,南雁忍不住笑了起來,“不是多大點事,再說也不見得會有人來問你,反正到時候順著人家的話說就行。”
“可是……”
“這麼做,就是幫我。”
賀錚看著笑著轉身離開的人,想不明白南雁在做什麼。
在香港他們是吃吃喝喝了沒錯,但回來後都一五一十的彙報了啊,甚至自己還被抽查了兩次。
南雁忽然間說這話,什麼意思?
有人還要拿香港之行來做她的文章?
可為什麼是香港?
正想著,賀錚聽到那暴怒聲,“你還有臉見我!”
羅部長的憤怒幾乎要掀翻天花板。
賀錚渾身一哆嗦。
她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怎麼就到了現在這地步?
關上的辦公室大門依舊擋不住那憤怒的暴喝聲,一貫都團結一致的四機部,這下子變得人心惶惶。
年輕的副部長被問責,隻怕還不止部裡。
事實真相如何他們也不知道。
隻知道高副部長從部長辦公室出來時,神色不太好。
羅部長追到門口罵,“你先好好給我反省去,沒弄清楚自己到底錯在那裡,就彆回來工作。”
彆回來工作。
這是被暫停工作了?
哪能這樣啊。
副部級乾部的工作權限,還真不是部長說了算。
從高副部那冷冷的笑容中就能看出,她壓根沒把這話放在心裡。
然而羅部什麼樣的人,哪容得下這般挑釁?
第一天,上麵就下來了命令。
暫停高南雁的一切工作。
這個命令不止是在四機部引起了軒然大波。
準確點說,整個首都的機關單位或多或少都聽說了幾句。
更彆說一些要緊部門裡的乾部領導了。
“你看看你毛毛躁躁的像什麼樣,人家褚懷良跟高南雁的交情不比你深厚?到現在可是一句話都沒說,該做什麼做什麼。”
鄭君聽到這話冷笑一聲,“男人,靠不住。”
孫副部聽到這話就不高興了,“我也不是女人呀。”
這不是連帶著我一塊給罵了嗎?
鄭君的本意自然不是如此,她想不明白,“高南雁到底哪裡有問題,工作失誤誰還沒有?怎麼到她就成了暫停一切工作,這分明是借題發揮。”
她知道這事後,特意去找高南雁,然而人並不在招待所,聽說是去療養了。
真療養還是假療養?
聯係不上人,鄭君不免著急,“上麵到底什麼意思?之前用得著的時候拿人當刀,用不著就撇到一邊嗎?”
“胡說什麼。”孫副部瞪了眼,“把你說說你,虧得還從事外交工作,怎麼就管不住自己這張嘴,小心禍從口出。”
“那也總比被人冤枉強。”
孫副部聽到這話沉默了許久,“事情到底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但我可以跟你保證,她的確是去療養了。”
身子骨還不如自己這個老同誌結實,去好好調理調理很有必要。
“那這療養到什麼時候結束?”鄭君問道:“還是說就這麼療養一輩子,又或者身體出了些毛病,人沒了呢?”
“胡說!”
孫元任氣得站起身來,手頭的茶杯遭了殃,“你再這麼胡說八道,往後就彆來找我。”
鄭君看著氣得手都在顫抖的人,她還有話要說,卻又千頭萬緒的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末了也隻是輕聲說了句,“我相信您,可我更希望她沒事。”
她算是看著南雁成長起來的,或者說看著她一步步走到今天。
實權的副部級乾部,女性,技術出身。
能有今天的成就不能說鳳毛麟角,卻也並不多。
到現在她也覺得南雁沒有錯,或許是犯了所有乾部都會犯的錯誤,但罪不至此。
憑什麼對她的處罰就那麼嚴重?
她不服氣。
隻是鄭君不服氣,尚且還能找人來討個說法。
其他如段瑩瑩等人,連找說法的門路都沒有。
原本是想要找喬常水來打聽情況,然而喬常水剛入職就出差去了日本,壓根不在國內。
即便是知道消息又能如何?
段瑩瑩一向機敏,但事關師傅這下也冷靜不下來。
單位裡找領導打聽了下,領導也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憂心忡忡的從領導辦公室出來,又被幾個同事拉著八卦,“女人家這麼大年紀不結婚,還總是蹦躂的這麼高,會出事不很正常嗎?”
“是啊,小段你可彆跟著她學。”
段瑩瑩氣得想罵人,“不結婚招你惹你了?”
這話說的同事一頭霧水,你這小姑娘什麼意思啊,好心提醒你咋還跟人抬杠呢?
又沒罵你。
段瑩瑩在單位裡打聽不出什麼消息,便想法子去找其他人打聽,想來想去找到了賀蘭山。
他是從國外回來的,回國這些年不說受到十足的禮遇,然而作為有些能力的吉祥物,一直都待遇挺好。
或許,能知道些消息呢?
然而沒能找到人。
說是項目組正在封閉作業,差不多得下周三才能出來。
還得一星期!
這條路顯然走不通了,段瑩瑩有些著急。
“知道來找賀蘭山都不去找我?”
褚懷良的出現讓段瑩瑩熱淚盈眶,“褚叔叔。”
“行了行了。快彆哭,不然你師傅不得找我算賬?”
他對流眼淚的人一向沒什麼應付辦法,尤其是這種年輕姑娘。
拍了拍段瑩瑩的胳膊,“沒什麼事的,我帶你去吃點東西。”
前兩天還風光無限畢業了的高材生,現在就委屈的像個孩子。
褚懷良微微歎息,“你師傅也不想看到你這副模樣,打起精神來小姑娘。彆她把身體調理好了,你倒是垮了下來。”
段瑩瑩還不敢確定,“師傅真的是去療養了?”
她不相信對外的說辭。
“不然呢,那麼大個活人,難不成還平白無故失蹤了?她要是真出了事,我第一個會搭救她。”
事情遠不至於到這地步。
沒那麼嚴重。
即便是那個walkman沒有成功,但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各部委每年要立項的項目成百上千,最終成功的才有多少?
比起那些投資了千萬上億的項目,walkman的研發投資生產所耗費的資金都不多。
遠沒到要對南雁秋後算賬的地步。
這不對。
除非她做了什麼叛國的事情,不然絕對不會鬨到這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