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下先生什麼都不知道!
饒了他吧。
“或許吧?”鬆下次郎覺得自己再當間諜, 會夭壽啊。
太累了。
然而命運壓根不給他選擇。
如果現在背叛了高南雁,那她肯定轉臉就把自己曾經出賣母國的消息放出去,到時候他裡外不是人。
條條大路通羅馬。
但命運女神對鬆下次郎不曾垂青, 他隻有這一條路能走。
一條路走到黑罷了。
“那個徒弟是五月底調入的大型計算機組,而我跟高部長身邊的那個秘書搭上線,是在此之前,她那個人十分聰明,猜出我們的動機做了相關安排,倒也不是不可能。”
藤原悠人聞言笑了笑, “當真這麼聰明?”
“沒那麼聰明的話, 也不可能讓我們拿出將近三億美元。”
鬆下次郎苦澀的笑容讓藤原悠人瞳孔瑟縮,褐綠色的眼眸像是萃了冰一般。
“是啊, 五百億元的官司, 這位高部長可真是讓人難以忘懷。”
鬆下次郎沒說話。
“我能見見她的那位秘書嗎?”
藤原悠人臉上掛著淺笑, “不是不相信鬆下先生,隻是我想確定一件事。”
“當然, 不過李秘書的脾氣不是很好, 藤原君可能要做好心理準備。”
“是嗎?”藤原悠人低頭淺笑, “我見過脾氣更糟糕的人。”
他的聲音有些含糊, 鬆下次郎沒怎麼聽清楚, 也沒再多問。
隻是給李朝陽發了邀請函。
李朝陽覺得這邀請函十分燙手, “有個日本人要見我, 我怎麼覺得這次會很刺手呢?”
林辰耐心提醒, “棘手。”
“都一樣, 反正都是小針紮手。”李朝陽看著信件十分頭疼,“這人還特意說,年輕的藤原君, 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很可能為工作獻身呀。”
林辰連忙捂住這人的嘴,“多大的人了,怎麼還這麼口無遮攔!”
她這動作十分敏捷,當然在李朝陽看來不算什麼,她就是配合林辰罷了,想要躲閃開,林辰再快一倍也抓不住她呀。
好不容易重獲自由,李朝陽大口的呼吸,“鬆下次郎提醒我,年輕的藤原君,我記得之前部長說過,藤原是日本貴族姓氏,估摸著這還真是個貴族後代。說不定就覺得可以用美男計俘獲我呢。”
林辰聽她滿嘴胡說八道,她也懶得再阻攔。
隻是坐在那裡看文件。
部裡辦公廳遞過來的文件。
胡主任並不是領導的親信,所以大部分需要處理的文件,都要再經他們的手來審核下。
文山會海讓林辰迅速的成長,領導身邊得心應手的人沒那麼多,她可不能再像從前那樣躲在楊哥身後了。
何況,現在是她給李朝陽遮風擋雨。
“林辰姐,我要是不小心把那個藤原先生睡了,也沒關係的吧?”
李朝陽十分為難,“就是不知道這人長得怎麼樣,萬一是個腦袋大脖子粗的,我豈不是很吃虧?”
林辰無奈扶額,“你們在部隊訓練,還要學習如何應對美人計?”
“平常的訓練不需要,不過我離開部隊前被專訓了半個月,參謀長告訴我謹防美男計。”
當然,還提醒她要小心彆人對領導用美男計。
這個提醒有些多此一舉,李朝陽半點看不出領導會被男□□.惑的樣子。
除非這男色是賀工。
嘿嘿。
“那你們參謀長沒說,遇到美男計該怎麼辦?”
“說了,虛與委蛇見機行事。”李朝陽笑起來有些天真無邪。
這讓林辰不敢相信,部隊還能這樣教人?
“不信你問石頭哥嘛。”
“我沒事閒的,問這個做什麼?”林辰白了一眼。
石磊去外麵回來時,她喊住了人。
“怎麼了?”
林辰看了眼,剛才李朝陽被喊出去幫忙,所以現在問石磊不會被人聽到。
“你來這邊工作前,部隊對你急訓了嗎?”
石磊擰了下眉頭,“算是吧。”
有一天的緊急培訓,時間短教的東西不算是特彆多。
林辰臉上神色稍稍凝重,“那……教你們怎麼應對敵人使用的美人計啊。”
石磊臉上神色一變,“你在說什麼。”
培訓也不會說這些啊。
他很快就意識到問題所在——
“你聽李朝陽那家夥胡說,她滿嘴跑火車,說的話能有幾句真的?”
林辰這才意識到自己又被李朝陽給耍了,她有些懊惱,“彆讓我抓住她。”
不然餓她三天,娃娃臉都變成尖下巴!
石磊看著鬱悶的人,“部隊是有紀律的,我們是戰士不是特工,不用出賣色相。”
這話有點像是在哄人。
林辰瞪了一眼,“說的你有色相似的。”
“沒有嗎?那林秘書是被我的內涵所吸引?”
林辰:“……你現在跟小李有點像。”
石磊頓時色變,他才不要像那個小混蛋呢。
“近朱者赤吧,咱們領導有點沒正形,下麵的秘書也不正經。”
林辰聽著這話這話拿文件打人,“你才不正經呢。”
她也沒太用力,但想起石磊的話又忍不住的笑。
“石磊跟你求婚了,這麼高興?”
林辰一下子愣在那裡,看著那半張麵孔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行了,我又不是瞎子,你們都這樣了我要是看不出來,這個部長也彆乾了。”南雁迅速掃過文件,“又沒禁止辦公室戀情。”
林辰怎麼都沒想到,她費儘心思隱瞞的事,就這麼被領導戳穿了。
南雁很快就看完了文件,做出了個彆地方的修改,“沒求婚?”
“沒有。”林辰喉結微動,“剛才朝陽收到了鬆下次郎送來的邀請函,說是要請她吃飯,同行的還有一位年輕的藤原先生。”
“藤原?那看來是貴族後代啊,年輕的貴族後裔,難不成要施展美男計?小日本該不會連錢都不想出,想要找個男人騙色騙資料吧?”
林辰聽得目瞪口呆,她知道李朝陽為什麼明明在領導身邊工作有段時間,卻還是這麼口無遮攔了。
這還不都是近墨者黑?
榜樣的作用,可真是厲害啊。
好一會兒,林辰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您覺得,真要是遇到這情況,朝陽該怎麼辦?”
“她是不會吃虧的,暴揍那個藤原貴族一頓大概不成,想法子讓人出出血唄。”南雁笑了笑,“在收拾人這方麵,李朝陽可比你擅長多了。”
日本方麵這麼快就沉不住氣,是因為她最近下的套太多了嗎?
南雁想了想,或許吧,畢竟事情湊到一起,看起來的確不太合常理。
不過比起這些不合情理來,日本人的急躁,或許更能夠利用一番。
“等下讓她過來一趟,我有事安排她。”
……
李朝陽小時候日子過得苦哈哈,她做夢都想天天吃大白饅頭。
所以當現在每天都能吃大白饅頭,還能吃各種肉時,甚至還能挑食點餐,她覺得這日子就像是在蜜罐子裡。
當然,這種甜蜜有時候也有點苦惱。
“我是不是胖了?”
她有點嬰兒肥,但是現在這臉蛋像是剛出鍋的白麵饅頭,胖噠噠的。
簡直就是嬰兒月巴。
這般苦惱也無人訴說,李朝陽有點點鬱悶,想著最近似乎出去的次數勤快了點,她選擇冷一冷日本那邊。
反正領導說了,吊著彆太緊著。
就是這個意思唄。
突如其來的拒絕讓藤原悠人有些沒反應過來,“她什麼意思?”
最近幾個月幾乎把工作地點搬到了首都的鬆下次郎,被匆忙喊來,就為了解讀一封信,這讓鬆下次郎頗是無語。
麵上不敢有任何的不敬,鬆下次郎仔細看了兩遍信,這才說道:“這位李秘書性情難以捉摸,我也說不好,大概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
“嗬,她能遇到什麼煩心事?什麼事都有我們給解決,結果到現在一點東西沒給我們,我都懷疑她是不是在耍我們。”
鬆下次郎哪敢說什麼。
從六月初再度有聯係,已經過去了四個月,這裡最燥熱的夏天都過去了,但他們從那個李秘書那裡得到的東西幾乎可以說是零。
事情的決定權並不在自己手中,藤原君他拿定主意非要挖出點什麼,鬆下次郎也隻能拋家舍業的陪著。
就像是現在,聽對方嘮叨似的。
這樣的話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早已習慣。
藤原悠人遇到個磨人的,眼前又是個悶不吭聲氣死人的,心裡頭越發窩火,“早晚要你好看。”
隻會放狠話罷了。
鬆下次郎早就習慣,等回頭李秘書寫信過來,還不是巴巴地湊過去。
雖說是為了拿到關於大型計算機的資料。
但……
怎麼看都覺得像是一條狗啊。
那個娃娃臉的年輕姑娘,倒像是一個馴養者。
比楊秘書還要高明許多的馴養者。
李朝陽才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特殊身份,她就是個喜歡吃有點虛榮心的人罷了。
再度見到藤原悠人時,已經是九月底。
小半個月沒見,藤原悠人覺得這人似乎有點變化,但又說不出到底哪裡不一樣了。
不過這不是什麼大事,要緊的還是工作。
隻不過李朝陽很快就回絕了人,甚至發出了擲地有聲的反問,“你搞過計算機嗎?知道什麼叫大型機嗎?”
“你知道一個機櫃都要比你高嗎?”
接連的詰問讓藤原悠人臉色不好看。
鬆下次郎也覺得這人仿佛給故意給人難堪,但他又插不上話。
“讓我去找二代機的資料,那些資料摞起來,一百個你也扛不住,你讓我怎麼找?難道抱著一遝資料從基地出來?”
李朝陽冷笑一聲,“你們可真敢想。”
藤原悠人麵如碳色,“這麼說,你做不來?”
“要不我請你吃飯你把日本研究大型機的資料給我抱來,再問我能不能做得來?你喜歡吃什麼,牛排羊排還是海參鮑魚?”
藤原悠人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鬆下次郎眼看著氣氛越發的糟糕,連忙開口,“其實也不用這麼麻煩。”
窺視兩人神色,鬆下次郎小心開口,“可以用相機拍下來。”
藤原悠人心口的氣順了些,他這個同胞,總算說了句人話。
有鬆下次郎的話,藤原悠人看李朝陽的眼神都帶著點居高臨下,“李秘書不會是壓根沒想著跟我們合作吧?”
李朝陽覺得這個間諜遊戲還挺好玩。
鬆下次郎這個日本人,倒是再度贏得了藤原悠人的信任。
也不枉費自己折騰了他們四個月,現在總算看到了成果。
“雖說我每周都能去那邊兩次,但你覺得我能在彆人眼皮子底下照相還是怎麼著?其他人都是瞎子嗎?”
兩個日本人臉色都不好看。
李朝陽卻渾然不覺,她自顧的吃著,覺得這海鮮還真不錯,可惜沒辦法打包回去給領導還有林辰姐他們嘗嘗。
等這筆買賣做成了,他們或許可以慶祝下?
到時候就來這邊吃海鮮。
太貴了,一個月的工資都不夠用的,李朝陽還真舍不得。
藤原悠人看著悠閒進餐的人,“那你什麼意思,什麼都不行,這不是在耍我們玩?”
李朝陽聳了聳肩,“隨便你怎麼想。”
眼看著氣氛又要不對勁,鬆下次郎連忙開口,“李秘書自然不是這種人,或者有更好的提議?”
能有什麼好的提議?
就知道吃。
藤原悠人的耐心全無,他站起身來,“我真的很不希望再見到你。”
“跟誰稀罕見到你似的。”李朝陽才不是那個肯吃虧的人呢。
她直接把人給氣走了!
瞧著少了一人的包廂,李朝陽反應過來,“這頓飯報銷嗎?”
鬆下次郎扶額,“李秘書,您這讓我很難辦。”
“有這麼嚴重嗎?我覺得這位藤原先生壓根沒有誠意,這點耐心都沒有,真是讓人失望啊。”
“藤原君,他並不是這個意思。”
“行了,彆給他說好話了,我又不是傻子。”李朝陽慢條斯理地吃完龍蝦,這才說道:“長城二代的資料我弄不來,但是我可以給你最新的消息,曙光項目組在折騰二代機,我們領導過兩天要去開會聽那邊彙報新項目。”
李朝陽擦去手上的渣漬,“如果你們有意向,我可以留意這個。”
鬆下次郎不是傻子,他才不覺得李朝陽真的要賣國。
這顯然是新的陷阱。
但這個陷阱挖得有多深,他說不好。
陪同李朝陽離開時,鬆下次郎看到了站在走廊裡的人。
這位貴族出身的青年臉上有些不自然,但並沒有道歉,甚至連話都沒說。
李朝陽也不以為意,離開酒店這邊徑直回家去。
“她說的二代機,什麼意思?”
鬆下次郎連忙解釋,“算力加強,曙光係列比長城係列的運算能力更高,不過現在長城二代已經接近收尾,我預計曙光的二代機還隻是一個概念上的東西。”
“概念……”藤原悠人笑了笑,“這麼說,他們也做不出來?”
這個鬆下次郎可說不好。
實際上他也不知道中國方麵在搞什麼鬼,他也不敢再有私下的往來,隻能一步步的走。
“等她拿出點東西來,到時候我們再談合作。”
他需要誠意。
真金白銀的花出去,如果對方連這點誠意都沒有……
“否則,這合作不談也罷。”
鬆下次郎心情忐忑。
他這分明是遇到祖宗,而且還是兩個,不管哪個自己都招架不住。
被這個祖宗當孫子訓也就罷了,那個祖宗還很難見到麵。
畢竟人家還要工作。
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對方笑得人畜無害,“那就不合作了嘛。”
說罷,年輕姑娘臉上笑意蕩然無存。
明明是秋高氣爽的天氣,鬆下次郎隻覺得這是北海道的冬。
怎麼就這麼冷呢。
李朝陽也不開心,“這群孫子,怎麼這麼多事。”
她每天都要做好大的掙紮。
吃,不能吃,太胖了。
美食誘.惑在前,她要扛住這巨大的誘.惑,還得保持人設,真的好累啊。
“黎明前的夜總是最黑的,再堅持堅持。”
道理她都懂,但她怕演砸了。
領導基本上能夠猜出日本方麵的舉動,所以自己每次應對時都得心應手。
但之前就是為了消解對方的疑慮。
現在不一樣,觸及到問題的核心。
李朝陽有那麼點慌張。
畢竟她連底價都不知道。
“您說,這次那個藤原不是人會隔幾天才來找我?”
“幾天都無所謂,你讓他找不到人就行了。”南雁看了眼台曆,特製的台曆上密密麻麻寫著她的工作行程。
國慶節期間要去探望部裡退休的老同誌,首都相關企業的退休工人。
除此之外還有好幾個會議,最重要的無非是上半年國內半導體(電子工業)產業的工作彙報,以及第三季度工作簡報和第四季度的成果預期。
還有就是相關工程建設的進度彙報。
辦公廳那邊主持的會議,南雁不打算去,回頭讓張豫南過去就行。
至於有幾個和外國的交流會議,這個避免不了的要親自出席。
等到下旬還有出國考察的安排。
這個南雁想著讓林辰帶隊去,不過暫時還沒定下來。
到時候再說也不遲。
李朝陽沒啥要出外勤的工作,想要讓鬆下次郎他們找不到,方法十分簡單。
見天的跟著南雁就行。
他們總不能從南雁身邊把人給拽走。
幾次三番找去都無果,藤原悠人的神色越發的難堪。
放狠話的精髓在於放,至於自打臉這種行為,鬆下次郎已經見怪不怪。
問題在於現在找不到李秘書。
這合作似乎真的要暫停。
他們已經在這件事上花費了半年時間。
如果真就這麼無疾而終,怎麼交代?
藤原悠人自然不用擔心什麼,但鬆下次郎他就不見得這麼好運了。
他可沒什麼貴族後裔的護身符。
“要不我再試試看?”
藤原悠人第五次說道:“這是最後一次!”
鬆下次郎連忙應下。
這最後一次依舊沒什麼好消息。
李朝陽受傷了。
壓根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