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左一右兩張一模一樣精致可愛的小臉對著自己綻放笑容,明棠心都要化了,卻是笑眯眯摸摸兩人小臉,沒答應:“下午還有課的吧?跟姑姑一道睡可是要耽誤功課的。你們這個年紀還是功課要緊。”
“姑姑——”想跟您一起午睡本就是想著可以順理成章逃下午的課麼!兩人拖長聲音撒著嬌,俱是一臉怨念。
二嫂李凝心卻是鬆了口氣。這兩個寶貝女兒本就因為是雙胎的緣故備受喜愛,偏偏生性憊懶,時不時就想著逃課。她一個人鎮壓這兩個已是難為,若是小姑子也一味寵著,她還真不能不給麵子。
她唇角笑容不由更溫和了些,招手叫兩人過來:“好了,彆纏著姑姑了,午後還要上課,不早些歇著可是要沒精神的。”
又是一番討價還價後,幾個孩子各自回去午歇,明棠也跟著明夫人去了內室,十分自然地卸掉簪環,去了外衣,躺在床上朝明夫人眨著眼笑。
明夫人心知女兒回來定是有事,見明棠如此,想起她幼時模樣,心中一軟:“淨會搞鬼。”
卻也沉得住氣,躺在明棠身旁,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午歇是明夫人自小的習慣,等她成了明夫人,這習慣也就成了明府上上下下的習慣。
明夫人素來隻小睡兩刻鐘,醒來時,明棠還閉著眼睡得香甜。
明棠鬢發散亂,臉頰微紅,瞧著一點也不像個已經出嫁三年的少婦,沒有半分到陌生環境後生活不如意的模樣,比她待字閨中時甚至麵色更好些,一眼便知道日子極舒心。
明夫人卻知道,女兒心中存著事,這事還一定不小。
憐愛地撫了撫女兒的額發,明夫人靠著床背,仔細思索。
陳家家事簡單,就那麼幾個人,也翻不出什麼風浪,這事定不是跟陳家人有關。那就是幼娘的事了?
是了,幼娘出嫁三年,尚未有孕息。
明夫人思維極活躍,轉瞬間先是想了幾個京中求子極有名的道場,又想到了幾位多子的夫人,再過片刻,已經想到幼娘身體自來康健,難不成是姑爺有暗疾?
她早年跟隨明侍郎宦遊各地,見得多了,也知道這夫妻沒有孩子未必就是女方的問題,不過是因為世人將生育之事歸為女方的責任,若是沒有子嗣就下意識往女方身上想罷了。
等姑爺回來了,找個太醫去給他瞧瞧?
“娘~”明棠醒來,下意識在被子裡翻了個身,靠近明夫人撒了個嬌。尾音還未消散,便已經接著道:“女兒這次回來,是想跟您商量一件事。”
明夫人頷首,示意她繼續說,腦海中卻還盤旋著太醫院的名單。一時還真有些為難——這婦科、兒科、老人病向來是太醫院專長,疑難雜症也應有人涉獵,怕是還真找不出來一個擅長看男子生育問題的。
罷了,讓老爺著人四處打聽著,總能有消息的。
“女兒要跟陳文耀和離。”
要和離,不是想和離,那就是打定主意了。
明夫人一驚,隨即肅然,在床上也坐出了一副凜然大氣:“為何?”
明棠也坐起身,與明夫人如出一轍的肅穆姿態。
“其一,陳文耀養了外室,如今那外室已經有孕數月。其二,陳太太素來對女兒不滿。如今陳太太心向他陳家長孫,自得知此事起便對女兒多次暗示,要接那外室進府。如今隻是因為陳文耀還未歸家,暫且擱置著。其三,陳文耀也想要子嗣。若女兒未料錯,他回京後必然三日內就要提出接那女子進府。”
明棠知道這個朝代多的是這樣的事,向來也沒有一個女子得以和離歸家。
當朝長公主乃是女子中頭一份的尊貴,都不得不讓一個弄出了庶長子的男人頂著她駙馬的名頭在京中行走,欲要和離而不得——並不是律法不允,而是陛下與宗長不允。
世情如此,明棠所能依靠的,也唯有父母對她超乎尋常的疼愛。
明夫人心生酸楚,一時仍是猶豫:“便毫無轉圜餘地嗎?”
並不是不心疼女兒,隻是這事並不算嚴重。自來世道如此,男子納側極為平常,隻要不鬨到寵妾滅妻的地步,便無人會在意。且畢竟有子嗣當借口,女兒也的確未有孕息,若因此事便要和離,免不得讓人覺得明棠嬌慣。
明棠點頭:“女兒心意已決。”
本來明棠有家世有人品,當年也並不是沒有高門大戶求娶,她嫁到陳家就圖個日子清閒。以後陳家肉眼可見風波不斷,明棠瘋了才會一直在那裡呆下去,她又不是搞精準扶貧的。
不過和離是大事,必要有父母的支持才能成功,明棠穩住思緒,繼續道:“子嗣自然是大事,但我進門三年,陳文耀便因子嗣置了外室,要不是女兒素來警醒,怕那女子被接進門了我才知道,母親覺得女兒在陳家還有何顏麵尊嚴?”
明夫人頓時凜然:不錯!真是老糊塗了。子嗣綿延是大事,若要為子嗣納側,正經該與妻子和嶽家好生商量,人選也該由妻子指定,日後方得安穩。
不聲不響置了外室,顯見是又怕妻子不同意,又要把生米煮成熟飯。待瓜熟蒂落,妻子還能如何?也隻能是吃個悶虧。
他眼裡到底還有沒有幼娘?
明夫人心中盛怒,麵上越發不動聲色:“這是大事,母親還要與你父親商議一番,幼娘彆怕。”
明棠順從點頭,心中暗呼: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