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大致估算了這次的投入與產出,明棠心下十分滿意。
廣告費花得不虧。
再度看了看賬本上的數字,明棠大方道:“這一個月怕是大家都忙壞了,折柳跟程掌櫃說一聲,上下都各加一個月月錢。”
發獎金的事,自然人人都樂見,折柳欣然應下。
門外忽傳通傳聲,卻是正院明夫人身旁的侍女。進了門,她朝明棠行禮後,便道明來意。
“母親這時候喚我去正院?”明棠不禁看了眼外麵的天色。
端午節後,京城的天氣已經十分炎熱,此時又是半下午,熾烈的陽光明晃晃揮灑下來,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
是出了什麼要緊事?
明棠略略看了眼身上衣著,起身便隨著來人一道去了正院。
安樂居離正院不遠,路上也多有樹木遮擋,進了正院的廳堂時,明棠額際還是不覺沁出汗珠,鬢邊碎發微濕。
明夫人見此,倒有些後悔這麼急著叫明棠過來,連忙帶著她去了宴息室,命人再添個冰盆來,摸了摸明棠臉頰:“一路上過來,可是熱著了?”
宴息室中冰盆剛融了一半,一進門便覺涼氣隱隱,明棠搖搖頭:“不過是走了一小段路,哪裡就能熱著我了?”
與明夫人並排坐了,見她隻是猶豫,卻不說話,明棠心中卻越發狐疑。
在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叫她來,分明是有急事,為何見了她卻又不說?
明棠心中一頓:跟她有關的大事、急事,又能讓母親這麼猶豫,就隻有婚事了吧?
父母雖未明言,但端午前後,明夫人驟然變得有些急迫的態度卻讓明棠有所察覺——必是有什麼抗拒不得的壓力迫使父母為她尋新的婚事。
既然投身古代,當初明棠便沒有不嫁的念頭,而是順從父母心意,在可選範圍內挑了個那時看來最合適的人選。
如今既然父母有意讓她再嫁,明棠也並不抗拒,隻要有合適的人選。
想來向明家提出婚事的人家是既有可取之處,卻又有不可忽視的缺陷,所以母親才會這樣拿不定主意?
“初嫁由父母,再嫁卻不能不聽我的意見,母親既然心中猶豫,何不說出來讓我也參謀參謀?”
明夫人無奈一笑:“果真是瞞不住你。”
整理了一番思緒,明夫人低聲道:“實在是,這來提婚事的人家,由不得母親不猶豫。”
明棠不由好奇。
自端午節放出風聲,想要為明棠再尋夫家之後,明夫人處這些日子總有人來往,明棠也是知情的。甚至提婚事的是什麼樣的人家,明棠也略知一二。而以她對明夫人的了解,那些人選必是會被她直接拒絕。
何時又有了個“由不得不猶豫”的人選?
就聽明夫人繼續道:“你定也是想不到的。”她看了眼明棠,“是定國公夫人,為定國公世子求娶你。”
見明棠果然也目露震驚之色,明夫人不知怎的,竟覺得心情平靜了許多。果然不是她承受能力差,實在是這個人選確實有些讓人意想不到。
平心而論,這樁婚事比明夫人設想中的要好上許多。
畢竟明棠哪怕再好,也是二嫁,還有些子嗣上的傳聞。這些日子提到她麵前來的人選也多是帶著孩子的鰥夫,說媒到她麵前的人還要說一聲“與貴府的四姑奶奶正是再般配不過”。明夫人心中嫌棄這說法,卻因世人向來如此,不好反駁,心中不知有多慪得慌。
可丈夫前番說了,之前彈劾他“縱女和離有傷風化”的折子固然被聖上駁斥了,他卻也得了“不妥”兩個字。
明夫人本意是想慢慢為明棠尋個好人家,若尋不到便就這樣拖著,眼下卻不得不加快進度,卻總找不著滿意的。
如今來了個再意想不到的人物,明夫人驚喜之餘,心存疑慮。
畢竟事出反常即為妖,這人選實在是好到讓明夫人情不自禁疑心定國公府有什麼沒有外揚的家醜,才唐突上門求娶幼娘。
明夫人所想,明棠也能略微猜測一二——又疑心定國公府彆有圖謀,又擔心因猶豫不決,錯過一樁好婚事。
她微一沉吟,想到端午那日與裴夫人交談時的場景。
當日她並未與裴夫人互通身份,裴夫人對“明四小姐”的印象應當也隻是來自於傳聞。而傳聞中的她是本朝第一個和離的女子,亦是有些人眼裡的妒婦,還在子嗣上有妨礙。
求娶這樣一位女子……
明棠冷靜道:“既然母親與我都對這樁婚事有疑慮,何不與定國公府見一次麵,也好問個清楚?”
“自來娶妻都是大事,他們家既求娶我,必有緣由。若說開之後,女兒自認能勝任,那便答應,又有何不可?”
“若連見一麵都不願,想來他們也並無求娶的誠意,直接拒婚也罷。”
倒好過在這裡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