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杏眸光一亮,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來,瞧阮瓏玲的眸光愈發崇拜,點頭如搗蒜道,
“果然還是小姐心思細膩入微!奴婢這就是傳令!”
……二姐夫不會知道今日之事吧?
罷了。
不重要。
知道就知道了吧。
馮家每年靠阮家商行的營生,每年不知多賺多少銀錢呢!不至於會同她這個姨妹計較這些細枝末節……
可惜的是,現在身在寺廟當中,菩薩真人眼皮子底下……
出家人不可殺生,不能沾葷腥,隻能食素……若想要殺雞宰鴨大補特補,也委實不太現實。
那溫補總可以吧?
阮瓏玲掙紮著從榻上爬了起來,行至佛堂正中的書桌前,執起架在墨硯上的毛筆,在微黃的宣紙上寫下了一道道菜名……
*
“楚麟哥哥,相國寺廚僧的手藝雖比不上我天下樓廚娘,可對於齋菜來講,也是極其美味的了!”
經過一下午的休息,阮瓏玲麵色紅潤了不少,正笑意盈盈地坐在飯桌前,筷箸上下起落,不停給對麵的男人夾菜。
“這道菜開胃健脾、這道菜清爽可口,這道菜色香味俱佳……你都吃吃看,對身體很好的!”
清炒韭菜。
山藥枸杞羹。
蔥白洋蔥。
香椿雞蛋餅。
海帶湯。
……
皆是阮瓏玲精挑細選出來,補腎抗疲的佳品!
在如此熱情的關照下,李渚霖身前的碗碟中,不多會兒就疊成了一個小山,他夾起碗中的食物吃了幾口,倒也點頭附和了幾句,
“確實不錯。”
“那當然啦!”
“這些可是我專門根據楚麟哥哥的口味,特意拜托廚僧開小灶做的……費了許多功夫呢!”
阮瓏玲綻放出一個大大的微笑,一幅求誇獎的模樣。
李渚霖卻迅速在她話語中,找到了另一個重點。
他挑了挑眉,眸光中饒有興味道,
“哦?莫非每一個入住天下樓院旅之人,阮東家都會如此費心,記住客人的口味麼?”
?
天下樓中,可入住的院子有十八個呢!
並且其他院子可不像棋珍院這般省心,隻入住了一位客人,很多甚至都住了四五位貴客。
怎麼可能都記得住。
“其他的客人,豈能同楚麟哥哥相比?
瓏玲記性不好,天下樓開業至今,唯隻記住過楚麟哥哥的。”
阮瓏玲抬眼望向他,眸光瀲灩,含情脈脈,又迅速垂下眼睫。
!
這個滑頭的商女,倒是很會討人歡心。
試問世上哪一個男人能抵擋得住女子的特殊對待呢?
更何況眼前這個女子,還生得如此仙姿玉研,豔麗無雙?
無論是嘴甜討巧也好,還是虛與委蛇也罷……
李渚霖不得不承認,他確實被取悅到了。
他唇角微微一勾,執起碗勺舀了筷山藥枸杞羹,朝她碗中遞去,
“玲瓏娘子,嘴也伶俐得很。”
阮瓏玲立馬遞上瓷碗,接過了遞上來的菜羹。
她抬眼瞧出了他眉眼間的笑意,心知方才那些話,於他來說是定是極為受用的。
嗬。
男人。
之前臉那麼臭,現在幾句甜言蜜語,就哄的你心花怒放,找不著北了吧?
一整個拿捏住。
可不過不得不說,自從李渚霖在她麵前卸下防備,這塊冰窟窿日漸消融後,阮瓏玲莫名覺得……他遠沒有想象中難以接近,相處起來甚至極為輕鬆愉悅。
她若有所思低頭笑笑,又夾了一塊香椿雞蛋餅,放入他碗中。
*
相國寺建於群山之中,僧人的作息規律,所以不到子時,除了佛堂中點的長明燈,寺中各處的僧舍大多都已熄燈。
李渚霖卻還未安歇。
長身立在窗前,望著高懸在夜空中的圓月出神。
他腦中閃過這幾日發生的種種,大多出現的都是阮瓏玲那張宜喜宜嗔、明目皓齒的麵龐。
被搜捕時,她忐忑不安,卻還是異常堅定與他說,
“楚麟哥哥,有我,莫怕。”
危難之際,她驚懼萬分,卻還撲上來為他擋刀,柔軟的身軀在他懷中滑落,
“楚麟哥哥,你莫要出事……”
分明身受重傷躺在榻上,卻還柔聲唏噓,
“……心中唯有一個念頭,就是這世間不能沒有他。”
這些景象重重疊疊,在腦中飛速閃過,其間還穿插這她主動熱烈的模樣…
李渚霖扭頭,將眸光落在那一遝厚厚的清心咒上。
以往老師讓他抄經,他從未覺得自己心亂過。
可此時此刻,他確實好像入了心魔。
此時,庭院中由遠至近,傳來個急促的腳步聲!
李渚霖耳力極佳,心生警覺,莫不是昨日那群黑衣人餘孽未除?死心不改?反撲而來欲要行刺?
他眸光驟緊,行至門前,將木栓抽開,手腕翻轉,就要準備淩厲出招,欲奪入門者性命……
“哐啷”一聲。
木門被人從外頭推撞而開,方才他腦海中那張美撼凡塵的臉,裙擺翩躚,踩著月光踏了進來。
女人似是受驚了,滿麵的惶恐不安,瞧見他的瞬間,仿佛是找到了救星!
她快步上前,出竄入他的懷中,緊緊抱住他細窄的腰身,埋頭在他懷中,先是委屈地嗚咽了幾聲,
然後淚眼漉漉地抬眼望他。
“楚麟哥哥,有狼!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