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時一刻。
榻上那個雲鬢亂灑,酥肩半露的女子,才緩緩撐開了沉重的眼眸。
疼。
渾身都疼。
猶如被萬斤中的戰車攆過般散了架般得疼。
甚至想要曲曲指尖,都要用儘全身的力氣。
阮瓏玲已經忘記了她是如何躺回床塌上了。
隻記得車馬輪戰了兩次後,她早已體力不支,可他卻不肯放過她,又在水波中壓了過來,帶了幾分報複的暴戾道,“怎得你招惹我的的時候,未曾想到滅火要費多大的周章麼?”
腦中閃過幾個記憶中的殘影,都是他幫她擦藥,為她拭發,抱她上塌的景象……
皆頗為旖旎。
瞧他平日裡衣冠楚楚,話也不甚多,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還以為他會很溫柔體貼的,誰知竟這般不懂得憐香惜玉?!
簡直就是個禽獸!
阮瓏玲扶著腰,幾乎是一寸一寸,緩緩由床塌上直起了身子。
阿杏聽見動靜踏入屋中伺候,見她唇瓣微微乾裂,立馬遞了杯茶水上去。
“小姐實在糊塗,就算您與王公子互生情意,也合該過了三書六禮,披過鳳冠霞帔後,才能行此夫妻之禮……您現如今將身子已破,若是王公子吃乾抹淨了不認賬,那今後豈好再嫁?”
再嫁?
她不僅不想嫁給王楚麟,也不想再嫁給旁人。
這一輩子…都不打算嫁了。
她與劉成濟自小相識,青梅竹馬,訂婚十幾年。
他也曾為她癡,為她狂,為她框框撞大牆……
可後來呢?
那樣溫吞本分之人,都會變得麵目全非。
莫非相識不過僅僅半旬的王楚麟,就會不一樣麼?
阮瓏玲扭頭轉向窗櫞,眸光似是穿過瀑布山林,望向遠方,嗓中
還帶了絲剛起床的慵懶,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貪得鏡花水月,終將曲終人散。”
“緣分皆是如此,何苦再去想以後呢?”
如今木已成舟,什麼都晚了。
且阮氏商行上下儘知,隻要是阮瓏玲定下之事,旁人再如何勸說,也鮮少能有回旋的餘地。
既如此,那便讓小姐儘興吧。
阿杏暗暗歎了一口氣,然後又問道,
“那今日再在王公子的膳食裡,加些鹿鞭虎鞭?”
?!
還加?!
再加她可能就不是午時起床了。
而有可能是要子時才起床了。
哦不,有可能是起不了床了!
“彆!這三日都彆加了……就按照尋常菜色給他準備吧。”
吩咐完膳食之事,阮瓏玲腦中電光火石間,似是又乍然想起了什麼,
“你去將車架置櫃中的那兩包藥材取出來,熬好了趁熱給我送過來。”
偶爾阮家商行生意繁忙,阮瓏玲感體力不支時,便會根據醫囑喝些安神解疲的湯藥,府中都是常備的的,所以阿杏並未覺得有何不妥。
阿杏應了一聲,扭身就朝屋外走去了。
“是,待會兒奴婢就為你把藥端來。”
阮瓏玲又將思緒落在了她去父留子的大計上…
其實王楚麟不懂憐香惜玉,也有不懂憐香惜玉的好。
畢竟直接要了三次……
總比一次中靶的幾率要高些!
而且由此可見……王楚麟精力充沛,身子是沒問題的,那他的種子想必也不會差了,今後依靠這種子生下來的孩子,想必也定是個身強體壯的了。
阮瓏玲將這些念頭在腦中過了過,瞬間覺得欣慰無比,身體也沒有那麼不適了。
至於讓阿杏熬的湯藥,也不是往常她在阮府用的尋常安神藥,而是她早就準備好,讓大夫開的有利助孕的方子。
阮瓏玲撐著沉重的身子,緩緩下了床榻,挑了件橘粉色的常服穿上。
雖然覺得又些乏累,也感覺有些饑餓,可不知為何,卻沒有什麼胃口,所以拂手讓熏水隔來傳膳食的婢女退了下去,斜斜坐在院中搭建好的藤花秋千上,遠眺著眼前怡人的景色。
過了不多時,阿杏熬好藥端了上來。
阮瓏玲抬起芊芊素手接過藥碗,執起湯勺將碗中有利助孕的湯藥,一小口一小地遞入口中……
此時,遠門處踏進個鳳表龍姿,氣宇軒昂的男子。
男人容光煥發,頗有些飽食饜獸的勁頭。
一聲白色的利落束腰裝扮,指尖還握了把劍鞘,應是方才練劍歸來。
他朝前大步踏來,微微蹙眉問道,
“莫非你昨晚染了傷寒?這是何藥?”
他為何偏偏此刻回來了?!
阮瓏玲心臟漏跳一拍,微微偏身,將藥碗向一側藏了藏,略微支吾道了一聲,
“這…我手臂上的傷未好全,這湯藥是大夫特意囑咐喝的。”
她在說謊!
給阮瓏玲看病的那位大夫,原是宮中禦醫,年事已高後才歸隱揚州的老家,乃是李渚霖特意請來給她瞧病的。
給她看診期間,用了什麼藥材,施了什麼針,針施在哪個穴位上……都事無巨細給李渚霖稟報過了。
他分明記得,她已經停藥了!
李渚霖眸光一沉,
“我再問一遍,這究竟是何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