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種暴發戶,與你們這樣的人家是沒法比的。”
阮瓏玲許久沒有出門了,乍然瞧見了這麼多商販走卒,一時有感而發,追憶起了往昔。
可落在李渚霖耳中,此話卻完完全全是另一番意味。
祁朝士農工商,階級門第觀念極重。所謂官不娶民,民不嫁商。就算最末等的商人階級,也有祖上富戶與乍然暴富的區彆…
她乍然問過他的家世後……
又拿阮家的境況拿出來比較?
莫非是?
覺得二人之間的家境懸殊太大,自卑了?
“陽春白雪,下裡巴人,原就不能混為一談。”
“路邊攤與山珍海味,原就不適合出現在同一處。”
阮瓏玲清清淺淺笑笑,垂下了烏羽般的纖長眼睫,殷紅般的唇瓣微啟,又嘗了口碗中的冰涼粉,陣風吹來,將她額間的步搖吹得紛亂……
“我們阮家境況轉好,如今已經能品嘗得了山珍海味。”
“可霖郎自小養尊處優,這路邊攤入不了你的口,倒也正常。”
?
不是?
這話是何意?
她這是將自己比喻成了物美價廉的冰涼粉?
而將他比喻成了山珍海味?美味珍饈?
兩者原就不適合出現在一處?
此話的意思,是他們二人並不相配麼?!
食物就是食物而已。
何必要套用在他二人身上呢?
無論是阮瓏玲話中那些兒時遭受的苦難,還是二人並不相配的言論……都讓李渚霖心中生了些心煩意亂來。
誰說下裡巴人的路邊攤,不能與陽春白雪的山珍海味出現在一處?
可以!
她能踮腳夠得著山珍海味。
他自然也能屈尊降貴,來嘗嘗這從未試過的路邊攤!
李渚霖扯了扯衣襟,眸光一沉,帶了鮮少見的意氣用事,冷聲道,
“又不是毒藥,有何不能入口的?”
說罷,緊蹙著眉頭,端起身前的那份冰涼粉,跟阮瓏玲有樣學樣,將其搗碎之後,放入了口中。
此舉倒讓阮瓏玲覺得有些猝不及防,也不曉得他究竟為何忽然就想通了,隻眸光發亮,迫不及待問道,
“如何?冰涼粉好吃麼?”
一種清爽滑嫩的味道,充斥在舌腔當中。
是好吃的。
可李渚霖隻將眼前的女人深印在眸底,隻低聲答了句,
“尚可。”
*
出門時空空如也的馬車,在回程時已經被裝得滿滿當當,二人坐在馬車上,幾乎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空間越狹小,二人反而考得越緊密。
李渚霖將她緊緊攬在懷中,偶爾低頭蹭她柔潤絲滑的秀發。
阮瓏玲則抱著男人細窄的腰身,嬌柔的身軀靠在他身上。
她驀然又想起,方才在甜水鋪時的那股不安感來,不禁仰頭柔聲道,
“霖郎,這次已經出門好幾日了,我著實有些心慌。
玩也玩了,吃也吃了,不若我們明日就啟程回去吧?”
李渚霖點了點頭,
“自是聽你的。”
頓了半瞬之後,男人又一本正經,像在說件尋常事般道,
“那今晚便儘興些吧?”
“熏水閣畢竟有溫泉,洗起來方麵,免得回天下閣兩次三番要水,麻煩。”
?
不是?
求歡就求歡,這用的借口委實有點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