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一輪的唇槍舌戰……隻不過此次案審,委實公允了不少!於則祺倒也並未偏袒哪一方,根據雙方訟師的狀紙,一一將彼此雙方的證人、證詞過目……
期間那鶯兒、還有其婢女還心有不甘,當堂胡攪蠻纏,全被於則祺一聲令下拖了下去。
……
驚堂木再響時,一切皆已成埃落定!
“按照祁朝律例,饒是馮阮氏已嫁為人婦,其夫馮得才、其婆母馮方氏也不得輕易打罵,亦不該在鶯兒假意滑胎,栽贓陷害之後,將馮阮氏囚禁整整五日!更不該在馮得才受傷之後,動用私刑熬製毒藥欲取馮阮氏性命!”
“阮麗雲與馮得才夫妻感情破裂,敝人在此判你二人,從今以後各彆兩寬,就此和離!”
“馮阮氏屬正當防衛!可到底傷其根本要害!罰一千金給馮家!”
“至於馮家……鶯兒意欲下毒傷馮方氏性命,雖未得逞,但見心思歹毒!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待產子之後,立即流放六千裡,前往北漠苦寒之地,終生不得出!”
“馮家原為官職人家,可馮得才家暴成癮,馮方氏冷眼旁觀是為幫凶……麵上瞧著是苦主,可實為案犯!
如此行徑委實不合適再任公職,至今日起,削去官籍,貶為商戶!子孫後代都不得再入朝任一官半職!”
官堂
之上,響起了於則祺威嚴無私的冷冽聲音。
這判決甚重!無疑於斷送了馮家子孫後代的青雲路!馮方氏聽到此判決的瞬間,隻覺兩眼一黑,徹底昏厥了過去…
“馮得才與阮麗雲還有一女,尚且年幼僅四歲有餘,按理說,馮得才今後子孫緣薄,理應將此女判給馮家,可馮家上下多年來心心念念想要個男孫,長期冷待此女,反而阮麗雲待此幼童關懷備至。
所以敝人在此判決,此幼童今後隨其母一同生活!”
?!
馮得才已被革職,所以今後馮家除了那幾畝薄田,便再也無其他的家業了!這幾年之所以能過了幾年好日子,都是因為阮麗雲持家有道!
若是舒姐兒能留在馮家,阮麗雲那個心軟的定是舍不得她受苦的,什麼金銀財帛都會送來,可現在舒姐兒居然要被判給阮麗雲?!
從未有過哪一刻,馮得才覺得無比需要這個女兒!
躺在擔架上的馮得才,哭喊出聲,冒著傷口繼續撕裂的風險,直直跪在地上不住得磕頭,
“不!舒姐兒是我馮家的血脈!她就是我的命!絕不能給她!絕不能讓她跟著這個差點殺了我的賤人!求公子開恩!開恩呐!”
可無論他如何哭喊,此事也無轉圜的餘地。
於則祺當場就命人撰寫了和離書,甚至連嫁妝歸屬、幼童今後與誰一同生活……等諸多細節都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阮麗雲獲救之後,被家人喂了些清湯粥飯,原也還是沒有什麼力氣的,可聞此判決之後,隻覺得渾身一震,心底湧出些由死相生的激動來。
她在阮玉梅的攙扶下畫了押之後,冷冷銜了馮得才一樣,沉聲道,
“今後莫要出現在我和舒姐兒麵前,否則,我敢殺你一次,就敢再殺你第二次。”
馮得才渾身一震,隻覺得患處一痛,生出些膽寒來,隻得也戰戰兢兢畫了押。
此案完結。
馮阮兩家,今後再無瓜葛。
自從於則祺出現之後,阮瓏玲心中大石徹底落下。
她知曉於則祺定會還阮家一個公道,所以再未發過一言,隻靜立在寬凳前,任淚水不停地淌,一滴滴順著麵頰砸落在地上。
此時,從旁遞過來一隻手帕。
還是她記憶中那塊,雪白無暇,緞料絲滑。
手亦還是那隻手。
手掌青矍乾瘦,骨節修長分明,手背上微突的青筋,透著鋒淩。
阮瓏玲的心思全都在案情進展上,渾然忘了身後還站了個王楚麟,這人乍然遞過來塊手帕,不由得讓讓愣了愣。
反應過來後,她並未扭頭看他,隻接過那塊手帕,擦了擦麵頰上的淚痕。
她哭得這般梨花帶雨,王楚麟隻覺得心裡堵得慌。
他在慶幸。
幸好來得及時!
倘若再晚上一秒,她就要挨板子了。
她這幅嬌弱身子,力氣稍大些都會紅,怎經得起板子?
玄冰令他原也全都派出去了,手中並無現成的。
於則祺手中那塊,是他射了支雲煙信,特意讓遠在幾十公裡外的黑騁鐵騎,跑死了兩匹精騎巴巴送來了!
王楚麟見她麵上似還有悲情,隻得帶了幾分勸慰低聲問道,
“如何?可解氣了?”
此時阮瓏玲正瞧見馮得才厚顏無恥,竟還想要妄圖爭舒姐兒撫養權的畫麵!
她將指尖的帕子攥得緊了些,從牙根中恨恨擠出一句,
“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
?
不是?
又再一次誤傷!
此話李渚霖已經是第二次從她嘴中聽
說了!
頭一次是她罵劉成濟!
這一次是她罵馮得才!
他捏了捏指尖的扳指,眸光充滿嫌惡望了眼馮得才!心中不禁生出些厭煩來!
於則祺處事還是太過中規中矩了!
若是讓他來判,馮得才哪兒還能在官堂上哭鬨不休?
直接千刀萬剮!斬首淩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