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府今日有喜事,賓客盈門,絡繹不絕,熱鬨非凡……
可就在如此繁忙的時候,妹妹阮玉梅聽到她回家了,早就在門口候著,現在瞧見首輔府的馬車一到,還未等頓停呢,就巧笑嫣然立即迎了上去。
阮瓏玲踩著踏凳下馬車後,先是命仆婢們將車架上,預備著給阮麗雲滋補養生的人參燕窩搬入府中,然後才拉過妹妹阮玉梅的手,一麵往裡頭走,一麵話起了家常。
“五日前我打發婢女去問姐夫,他隻說二姐生產之後,現如今身上還有些不適,調理了這麼幾日,可無礙了?”
阮玉梅笑了笑,
“你隻放心。
有二姐夫這個禦醫精心照料著,又有三姐夫這個首輔送來那麼多珍稀藥材,哪兒有不好的道理?想必再將養個幾日,便便是能大好了。”
二姐姐幾近而立之年,在晏朝,這個年齡已經算得上是大齡產婦了,生產的凶險,阮瓏玲是親身經曆過的,所以她一直擔心阮麗雲身子經受不住,就算是姐姐喜誕麟兒,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月,阮瓏玲也很擔心她的身子。
不過好在總算無礙,現在聽了阮玉梅的話,她才徹底放心下來。
阮玉梅很快就察覺到了她臉上妝容的變化,嘖嘖稱奇讚歎道,
“三姐今日這胭脂抹得真真好看起了!
似花若霧,粉頰若膩,配合著淡淡的花草芬芳……無論是望之還是聞之,都令人覺得心曠神怡!
莫非又是宮中哪位禦用妝娘的手藝麼?”
提起這妝,阮瓏玲微微一笑,麵頰輕陷下兩個淺淺的梨渦,眉眼含俏,眸光猶如秋水瀲灩,
“宮中禦用的妝娘,哪兒能日日出宮給我上妝?
今日這妝……是你姐夫,他隨手給我胡亂抹的……”
?
阮玉梅瞳孔擴張,眸光震動,給了阮瓏玲一個“姐夫還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到的?做不好的?”崇拜目光,又聯想起自家那口子……莫名生出了些,薛燼那雙手除了揮劍以外,好似也無甚用處的意味來。
這妝容不僅僅讓阮玉梅注意到了。
來阮府參宴的每一個女眷,幾乎都注意到了,這一傳十,十傳百的,幾乎人人都曉得了以往凶殘暴戾的首輔大人,關起門來,竟會這般溫柔體貼,給夫人對鏡描紅?
大家在驚詫之餘,嘴上都道著溢美恭維之詞……
“首輔大人與夫人真真是恩愛有加,羨煞旁人啊!”
“首輔大人文能提筆定天下,武能馬上定乾坤便也罷了!竟還會上妝?我的乖乖,這世上的男人同他比起來,隻怕是要自慚形穢了!”
“就是,像我家那個兵魯子,每日除了舞刀弄槍,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哪裡會如首輔大人這般溫柔體貼?等著他給我畫胭脂?隻怕我要等入睡了近夢裡了!”
“夫人真真是這世間一等一的福澤深厚之人!
不僅嫁了個好郎君,還生了個好兒子哩!我聽說國子監的先生,又拿小世子的文章拿出來給子弟們做範文呢!想必阮二娘子今日滿月的這個孩子,將來也必會如小世子這般聰慧的!”
……
阮瓏玲坐在主家席麵幾乎正中的位置上,麵帶微笑,一一回應著諸位夫人的稱讚,偶爾還回誇幾句……場麵其樂融融,是主客儘歡的場麵。
席麵吃了約莫半個多時辰。
為了讓赴宴的女眷們消遣時光,後院還專請了京城中紅極一時的壽喜班來唱戲,諸人用過膳後,大多都由阮府下人引至剛剛搭建好的高台聽戲去了……
趁著這會兒功夫。
阮瓏玲行至靜靈閣,來看望在躺在榻上養病,並未赴宴的二姐阮麗雲,親眼看到姐姐的麵色紅潤了起來,且眸光晶亮,一看就是身子已經將養過來了。
又去看了看繈褓中的外甥。
小外甥已經滿月,被乳母抱在懷中,比起剛生下來那時,眉眼略略展開了些,膚質粉紅嫩白,繼承了阮麗雲與吳純甫的相貌,眼瞧著今後又是個英俊的兒郎。
未免讓姐姐消耗氣力,阮瓏玲略略坐了坐,就先暫且退了出來,原想著再去大哥阮建州的院中,去與嫂嫂說說話,再去看看大哥的那幾個哥兒姐兒,可或是剛才吃多了,當下有些鬨肚子,便往轉角處的茅房去了。
誰知才走進,就聽得裡頭傳來幾個女眷竊竊說嘴的聲音……
“嘁,不過就是有仗著那張勾人狐媚的臉,不僅纏著首輔大人夜夜下不了榻,竟還惑著首輔大人給她塗脂抹粉?真真是不要臉!”
“就是!
夫妻恩愛又如何?兩情繾綣又如何?
她入順國公府可已經整整兩年了,不也見她肚子再沒有動靜麼?你們聽說了麼?順國公二老為了此事,頭發都愁白了!她不在院中反省好好調養身子,倒還好意思,日日出來招搖過市?十足十的商戶小家子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