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麗雲正坐在產床旁的繡凳上,拿著巾帕仔細為妹妹擦拭著汗珠,眼見妹妹受苦,心疼得在旁直掉眼淚,絲毫沒能想得到李渚霖會冒然闖進來,頓然抬頭,懵然一瞬之後,立即從繡凳上站了起來,讓到了一邊……
“妹夫,玲兒正叫你……”
李渚霖立即傾身上前,伏在妻子耳旁柔聲回應道,
“玲兒,我在這兒……
你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阮瓏玲被陣痛折磨得神誌有些昏聵,不由得想起了上次生產時的凶險,心中焦慮害怕,隻擔心自己捱不過這一遭,一閉眼便再也見不到這麼多愛她的人了,不由自主呼喚出了李渚霖的名字。
此時迷迷瞪瞪睜開眼,便望見了李渚霖的麵龐。
瞧見他的瞬間,阮瓏玲覺得心安了不少,右手鬆開了垂落下來的繩索,緊握住了他溫熱的手心,她淡白著臉慰然笑笑,
“霖郎,你如何進來了?”
“我需看著你才放心。
你莫怕,我在這兒,哪也不回去,一步也不離開。”
她仿佛從李渚霖的掌心汲取無窮的力量,在穩婆的助力吆喝下,下腹猛然用力,仿若衝破層層阻隔,水閘泄洪……
終於,在一個時辰之後,產房中傳來了聲嘹亮清鳴的嬰孩啼哭聲!
阮麗雲及房中伺候的仆婢們,皆喜極而泣,
“生了!生了!”
產婆探入半個身子,由高高支起的被褥下,取出來個通體白瑩的嬰孩,定睛瞧清楚性彆後,喜笑顏開道了聲,
“恭喜大人,賀喜大人。
得千金驕女,添弄瓦之喜!”
這聲嘹亮的祝賀聲,穿透力十足,飄出產房,傳入庭院當中,院中諸人緊張的神色驀然一鬆,一個個皆喜笑顏開了起來。
順國公夫婦更是格外高興。
他們二人隻盼著能膝下多添一孫,對性彆倒無甚在意,原本就有了為安這麼個天資甚高的孫子,現在想著今後又會有個乖巧靈秀的孫女,心中更是歡喜異常。
“好,好啊!”
李豐渠開心得紅光滿麵,大大手一揮,撫掌笑道,“今日院內伺候的眾人,上至貼身女使,下至灑掃仆婢,統統厚賞!”
阮家人懸在半空中的心,卻依舊沒有全然放下。
畢竟隻聽得裡頭說了孩子是男是女,可卻未聽見阮瓏玲是否安然無恙……直到吳純甫撩起帷簾,衝阮家人露出個欣然的微笑,示意她並無大礙之後,阮家人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產房內。
經驗豐富的產婆先是將孩子抱走,用溫熱的清水清洗乾淨,又放在繈褓中仔細包裹好之後,這才邀功似的抱到李渚霖身前來,滔滔不絕誇讚道,
“大人,奴婢當了穩婆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哪個娃娃剛生下來就這麼好看的,身上一點胎脂都沒有!肌膚白皙,發絲濃密,你瞧這眉這眼……嘖嘖嘖,今後定然是美貌無極啊!”
哪知李渚霖這個做父親的,竟隻是匆匆瞧了一眼,然後又將注意力轉移到產床上的妻子身上,噓寒問暖去了。
經這位穩婆接生過的孩子,晏朝沒有八百也有一千了。
可卻鮮少見哪位郎君,這般將妻子放在心上的,至接生這二十多餘年來,如首輔大人這般的,隻怕是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眼瞧著他一時半會兒是顧及不上孩子了,穩婆隻得將孩子仔細抱好,行至屋外來,讓外頭的親眷瞧一瞧……
論相貌,李渚霖俊朗非凡,阮瓏玲瓊姿花貌。
他們二人的女兒,自然是毫不意外遺傳了這一優點,眼睫線長,眸眼瑩潤透亮,麵頰因方才啼哭過略微殘留了些紅潤,才不過個嬰孩罷了,便依稀能瞧出些今後的風姿絕塵了。
眾人望之心喜,紛紛交口誇讚。
這孩子與為安一樣,都是順國公府的血脈,按理說,應該由順國公李豐渠這個長輩賜名。
李豐渠一度因為為安的名字,不是他這個做爺爺親自取的而覺得遺憾,現在終於來了個孫女,總算讓他在這樁事情上,能稍稍彌補些許了。
他抬手輕撚了撚胡子,笑得心滿意足,
“錦上添花,望之欣然。
這個娃娃,今後就喚做錦欣,是我順國公府的掌上明珠!”
李家子嗣單薄,可以往但凡隻要是女兒,無論哪一個,都是金尊玉貴,受人敬仰愛戴的!數不儘的郡主,誥命夫人就不說了,更是出了個李明珠這樣巾幗不讓須眉的皇後。
想必小錦欣,今後亦是貴不可極,福壽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