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兆 孤夢見一隻胖啾(2 / 2)

君臣相對,跪坐於席。

嬴政一邊將桌案上的奏書交與王綰、李斯、尉繚子、蒙毅、馮劫等重臣傳看,一邊沉聲說了一遍的奏疏內容。

“孤心中仍屬意讓蒙恬二人攻城,小小齊國欲拒我虎狼之師,不過負隅頑抗爾!”

旁人還來不及說話,管錢糧的治粟內史先急了眼,連忙拱手勸諫。

“王上,臣以為此舉不可!我大秦數年來征伐不斷,國庫一直是勉力支撐,蒙將軍所率三十萬大軍在外一日便多耗一日糧草,靈丘當地雖能支撐一二,卻也不過是杯水車薪,如此太過消耗國力,還請王上三思。”

“內史此言未免言過其實,區區齊國一地,大軍雖一時受挫,但以二位將軍之能,拿下齊地計日可待,此時若撤軍歸來,一來期間消耗的一應糧草輜重便都白白拋費,二來未免打擊士氣,恐其他五國餘孽再生事端。”

反駁的是朝中以為堅決主戰的武將,秦人崇尚軍功,凡有仗可打,絕沒有人願意撤退一步,這位將軍的話是朝中許多人的想法。

治粟內史氣得兩眼冒火,這群莽夫,眼睛裡就看得見打仗,糧庫空的能跑馬也不管,可憐他天天累死累活,頭發愁掉了一大把。

看著平日裡文質彬彬的內史大人捋著袖子帶著屬官和一幫子嗷嗷喊著要打仗的武將們吵得臉紅脖子粗。

一旁有心支持王上的朝臣少不得為其氣勢所迫,訥口不言。

眼看治粟內史頗有舌戰群臣,堅決不同意的架勢,嬴政亦是頭痛。

他如何不知治粟內史所言縱是誇大其詞,錢糧不支亦是事實,但不提旁事,隻說這三月餘的軍資支出,他實在不願大軍無功而返。

他篤定齊國撐不了多久,隻要拿下齊國,那齊人積攢了四十餘年的財富便都悉歸於秦,屆時不提大軍的耗費,便是國庫也能充實許多。

見王上仍是一臉堅定之色,並未因治粟內史的話有所動搖,王綰心中歎息一聲,拱手道。

“臣知王上所想,若論大軍驍勇,我秦軍自是十倍勝他,然今日攻齊,所較者非兵戈之利,實乃錢糧之豐。齊據地利,以逸待勞又有四十年積攢之資糧,此是優勢在齊。王上之所思乃是蒙、任二位將軍能在秋收之前攻下齊國,然此事太過冒險,臣以為不如徐徐圖之。”

眾人亦是一片沉思,說到底今日這場朝議實際上討論的便是要不要賭大軍能在拖垮國庫前拿下齊國。

王綰丞相所言雖持重保守,卻也句句懇切,縱是堅決要打的主戰派也不得不重視丞相所說。

嬴政有些失望,他並非不通軍事的君王,王綰所說他也曾思量過,這種情況下還把這事那道朝中商議,便是還抱著一絲期望,或許他的這些文韜武略的愛卿們有辦法能實現他的想法。

通俗地來說,就是嬴政知道這大軍最好退回來,但他非但不想退,還想趕快拿下齊國做秦國的錢袋子,作為天下最大的甲方爸爸,嬴政希望愛卿們最好能奇謀百出,給他一個驚喜。

可惜地是到目前為止,他寄予厚望的愛卿們都不打算支持他的願望。

嬴政期待地看向他費了老大力氣留下來的大才尉繚子,“尉繚子可有高見?”

尉繚子的神色也有些凝重,他能得嬴政如此看重,自然有其獨到之處,更值得一提的是他與嬴政的許多觀念十分一致,比如軍事上的銳意進取。

此一戰,尉繚子是朝中少有的與嬴政決定一致的重臣。

“臣以為此戰必戰!”

許多人不讚同地看向尉繚子,嬴政李斯目光如炬,想聽一聽尉繚子怎麼說。

尉繚子抬了抬手,看向嬴政,“王上可還記得臣曾經說過‘正兵貴先,奇兵貴後’,如今正兵不得進,王上該用奇兵了。”

嬴政先是疑惑,而後心中冒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愛卿的意思是……”

“王賁!”,“王賁將軍!”

君臣二人異口同聲地說出了答案。

嬴政大笑。

尉繚子心潮澎湃,這就是他的君王,雄才大略,意氣進取,每每都能與臣子心意相通。

君臣相得,真是這世間再快活不過的事了,得主有此,夫複何求!

反應慢的還在想怎麼忽然提到了王賁將軍,胸有溝壑的肱股之臣已經開始拱手向嬴政道賀。

“恭喜王上,齊地已在股掌之間矣!”

眾人欣然之際,李斯突然進言,“啟稟王上,臣還有一策。”

“哦”,嬴政傾身向前,目光如炬看向李斯,“李卿有何良策?”

“臣以為齊王心性軟弱,貪圖享樂,從前有君王後理政,齊國才不致衰敗。如今齊王信賴其舅父後勝,後勝此人私欲極重,又十分貪婪怕死,此二人乃是一丘之貉,王上何不以勢壓之,以利誘之?”

嬴政想了想這些年為了安撫齊國送去的金銀珠寶,饒是富有天下如他也不由得有一絲絲肉痛。

不過,效果確實不錯,隻要給錢,齊國朝堂上那些腦滿腸肥、有頭無腦的碩鼠就有本事哄著齊王不摻和他們西麵六國打生打死。

“愛卿可是已有周全之策?”

李斯微笑,“臣已有良策,隻是還要向王上討一言。”

嬴政有些好奇,不過若能收服齊國,他又有什麼不能答應的?

“此次誘齊王之利與以往不同,齊王不堪卻也是君王,坐擁齊國之地,非金玉所能動之,臣請王上允一言。”

“——若齊王主動出降,王上願分其五百裡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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