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嘉宇沒有辦法,把本來想說的後半句咽了回去,頓了下補充:“走……走過來吧。”
季閱這才麵色稍霽。
丁嘉宇一頭霧水,那大學生怯生生的目光瞟了他們一眼,似是也察覺了季閱臉色不好,於是輕輕地把手上的衣服放在前麵的桌子上,就想偷偷地退出去,這小動作自然被季閱看得一清二楚,季閱冷聲道:“站住。”
大學生不敢動了,抬起頭來,丁嘉宇這才終於看清了他的麵容——讓他有些失望的是,他看起來特彆普通,一身最常見的T恤加運動褲,還有有些過時的黑框眼鏡,除了皮膚比一般男生要白以外,沒有任何特彆的地方。
季閱又是怎麼一回事?丁嘉宇知道季閱出了車禍之後就性情大變,跟他們這些朋友斷了聯係,後麵更是一個人出了國,但是前段時間回國之後,季閱重新加入了這個圈子,舉止談笑間都已經沒有了當年的陰霾,怎麼突然又來了這麼一出?
江安流本來以為今天的任務可以早點結束的,但是沒想到季閱硬是不肯放他走,隻好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無奈道:“少爺。”
季閱從上到下用挑剔的目光把江安流打量了一遍,才道:“怎麼這麼晚?”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江安流把在樓下保安和前台小姐姐的事情都講了一遍,“少爺也不要怪他們,他們都是按規矩辦事的。”
“你好大的臉,憑什麼會覺得我會因為你怪他們?”季閱冷笑一聲,手在桌子上一拍,沒嚇到江安流倒是把離著桌子更近的丁嘉宇嚇了一跳,“過來!規矩你忘了?”
江安流沒辦法,隻好輕輕繞過丁嘉宇,來到季閱背後,搭上了他的輪椅,先不好意思地衝著丁嘉宇笑笑:“不好意思打擾先生了。”
然後低下頭,把本來就柔和的聲音放得更輕,幾乎是在季閱耳邊說道:“少爺要去哪?”
“讓你好好準備,你就是這樣準備的?”季閱撇眼看著江安流跟丁嘉宇打招呼的樣子,隻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嗬,這小子就這麼喜歡勾引人?看到非富即貴的人就要湊上去?
江安流自然知道季閱說的是什麼意思,他看看自己的衣著,如果真的是總裁身邊的助理,自然是不能這樣穿衣服的,但是他隻是一朵什麼都不懂的小白花,這樣穿就太正常不過了。
“對不起少爺。”江安流連忙道歉,“我,我不知道……”
竟是眼眶有些紅了。
江安流藏在輪椅後的那隻手掐著自己腰間最敏感的那塊軟肉半晌,才讓自己的眼睛裡擠出了幾滴淚水。
係統看在眼裡,嘔在心裡,但還是好心地提醒道:“宿主您還戴著黑框眼鏡,眼眶紅了彆人也看不清呢。”
江安流:靠,失算了。
他一秒收回了掐著自己腰的手,語氣也正常了些:“少爺,真的不好意思。”
季閱抬眼打量了他一眼,這一眼的時間有些長,江安流有些僵硬地看著季閱盯著他半天,弄得他有些毛骨悚然,才聽見季閱說:“聽說你給我帶了一套衣服?”
江安流眨了眨眼,終於放下心來,他怕季閱繼續找他麻煩:“是的,我怕少爺晚上參加酒會衣服不合適……”
“你去穿?”
“嗯?”
“讓你陪我去參加酒會,你就穿成這樣,丟的是誰的臉?”
“但是少爺的衣服我怎麼能穿,我穿了少爺穿什麼?”
“你的意思我穿現在這套就不配去參加酒會了?”季閱上班穿得自然也是西裝,但是沒有那麼正式就是了。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少爺怎麼穿都是最好看的。”
“那就彆廢話,滾去把衣服換了。”
江安流沒有辦法,捧著那裝著昂貴高定時裝的袋子可憐巴巴地跟季閱推拒了半天,還是沒有辦法,抱著衣服去後麵盥洗室換了。
自從江安流進來之後就一直被忘在一邊的丁嘉宇在江安流走後終於說話了。
“這誰啊?你家的下人?”以季家的底蘊,怎麼會招這種水平的助理或者傭人?
“不是。”季閱在江安流走後收斂了些像是刺蝟一樣的尖刺,但是語氣還是有些冷的:“仇人。”
“仇人?”丁嘉宇可不相信,以季閱的個性,會跟一個仇人因為這種無聊的問題唧唧歪歪說這麼多話,還讓他陪他參加酒會。
“就是仇人。”暮色降臨,視野極好的高層總裁辦公室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整個城市的夜景,而季閱卻隻把目光投在了落地窗映出的自己身上。
臉還是很英俊的好看,可偏偏卻隻能坐在輪椅上,這樣的季家大少爺,誰不歎息一句呢。
“那種恨到用一輩子報複……”季閱說話的聲音不大,像是說給丁嘉宇聽的,又像是說自己聽的,“都不夠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