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時間內,他無法忍受再跟言景雲待在一個房間裡——他害怕他一不小心弄死他。
言景雲下意識地拉住了江安流的手,可是又說不出話來,許久,他緊抿著的唇動了動:“你彆走,我走。”
他緩緩站起身來,卻依舊沒有鬆開拉著江安流的手,似乎想從這點肢體接觸裡麵找到江安流為什麼這麼生氣。
“鬆開我。”江安流冷冷道。
言景雲不想鬆,但是江安流看著他的眼光讓他渾身止不住一陣陣發冷,最後還是頹然地鬆開了江安流的手。
“但是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傷心?”言景雲還是忍不住問出口,“我要是有哪裡沒做好的,告訴我,我改好不好?”
“不需要,”江安流自嘲般的冷笑一聲:“你就當我發瘋吧,反正你不一直都是是這樣認為的嗎?”
他閉上眼睛,用拒絕交流的方式表明了自己不會再跟言景雲說一句話。
這種感覺對於言景雲來說太過陌生了,他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卻感知到了江安流的情緒,仿佛裡麵有著什麼深沉大海一樣的風暴讓他會陷入其中,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卻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可是心跳,可是心臟——卻疼得厲害。
機械化的夜燈一直是最適合的亮度,柔暗醴媚的光線下,相隔一張床的兩人卻相對無言,時間長了,原本有些曖昧的氣氛突然就沉寂了下來。
言景雲這才如夢初醒的般的走了出去。
接下來的時間裡,言景雲都沒有見到江安流,江安流在他們說開的那一個晚上就立刻搬了出去,而搬去了哪裡,居然沒有人知道——言景雲甚至找了公爵,公爵都搖搖頭表示不清楚,言景雲在慌亂中才發現,自己好像沒有完全沒有想象中的那樣了解江安流。
而他下一次聽到江安流的消息,卻是從報紙上,看到了他跟威利的婚禮將在下周末的帝國教堂舉辦。
婚禮極其盛大,因為江安流公爵之子的身份和威利的好人緣,竟然一時間邀請到了所有軍團的元帥來參加,好在這些年基本都是和平年代,還湊巧般的這些人都會到場。
自然也有一張邀請函是給言景雲的。
言景雲看到上麵的名字,眼眶生澀的疼痛。
所有人都在議論著這場盛世婚禮,雖然通知的時間比較匆促,但是威利和公爵顯然都為此做了充分的準備,公爵不僅僅耗費了巨資將本來就是帝國第一大教堂的帝國教堂裝飾一新,全部修繕了一遍,甚至還財大氣粗的為在場的每一位嘉賓都準備了私人訂製的星艦,而這架星艦將會在婚禮結束之後直接送給那些賓客。
這樣豪華的大手筆幾乎是第一次見,一時間,江安流婚禮的邀請函炙手可熱。
而婚禮的當事人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開心。
江安流一個人斜斜地靠在窗邊,從療養院的窗戶向外看風景。
這裡曾經是公爵住過的療養院,雖然公爵因為“獨子”結婚的喜悅而出了院,然而就連他也沒有想到的是,他前腳剛走,他的“獨子”就住了進來。
江安流剛剛完成了手術,現在身體有些虛弱,大部分事情也都早就籌劃完畢,所以江安流也有了時間發呆。
療養院外麵的風景其實沒有什麼好看的,隻是一片普通的湖泊,雖然被高級的環境擬態弄成了大海的模樣,但是也無法掩蓋住它隻是被圈禁的一潭死水。
江安流罕見的消極態度讓係統有些不放心,趁著江安流沉默,它便出來詢問:“檢測到宿主情緒低落,是否需要幫助?”
“不需要,”江安流說,“你也幫不了我什麼。”
言景雲……或者說江雲不信任他的這個毛病,連他自己都無能為力,而彆人又能怎麼辦呢?
江安流是切實的很難過,那天言景雲冠冕堂皇地說了一堆,但是江安流聽來,不過就是言景雲不信任他也愛他罷了。
他願意為了他割腺體,但是卻不相信他也願意為了他這麼做。
江安流有的時候真的覺得有些迷茫,他不是一個會說什麼甜言蜜語的人,但是他一生中唯一在乎的人就是江雲,而且從很久很久以前,也告訴過江雲這一點。
但是無論是江雲還是言景雲,都不信任他。
他們都不相信他愛他。
言景雲說江安流可能會後悔,可能會想要一個孩子,可能會受不了亂/倫帶來的後遺症……在江安流聽來,都是對他的一種可笑的侮辱,他在踐踏他的愛情,言景雲一句話沒有說過,就給江安流判了死刑。
言景雲言之鑿鑿地說要給他留一條後路,卻沒有想到江安流需不需要這條後路。
江安流從來沒有這麼恨過一個人,他當時有一瞬間真的想掐死言景雲,可是憤怒到極致,卻化成了一種深深的挫敗。
江安流忽然意識到,他穿梭了這麼多世界,最後拚湊出來的那個江雲,依舊是眼睛都不眨就願意為他放棄生命的,卻不會為了願意跟他在一起而努力地活下去。
而現在,他甚至寧願看著他“嫁”給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