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魔教教主X正道大俠(2) 這樣惡毒……(1 / 2)

江安流眯眼看了下前方顧南和所指之處, 果然在不遠的地方似乎有一層蒼茫無垠的霧氣,陰暗繚繞的霧氣, 似乎將天際線都淹沒。根據顧南和的說法和江安流看到的, 魔域已經不算太遠,但是對於現在的兄弟二人來說卻宛如天壑,待到天完全黑下來之後, 他們連路都會看不清,甚至連正確的方向都找不到。

而隨著夜幕降臨, 草原上溫差極大, 凜冽如刀子一樣的風在江安流耳邊呼呼刮著,被露水和血水沾濕的衣服像是冰冷的鐵塊一樣墜在身上,失血過多的顧南和和年幼的江安流在缺醫少藥的情況下,也很難熬過這一晚上。

幾乎是一個死局。

江安流想了想,忽然聽到了耳邊遊蕩呼嘯的風聲,有了一個不算辦法的辦法。

他看向少年,問道:“哥,你身上有火折子嗎?”

“有, ”少年先回答再皺眉,“安安我知道你冷, 但是現在不能點火, 要是點了會被他們發現我們的位置的。”

“我知道,哥,”江安流對他一笑, 低聲道:“所以我們乾脆把這裡都點燃吧。”

順著風向, 火勢會朝著一個方向蔓延,江安流感受了一下風向,發現正好是在他們逃命的反方向, 如果能通過乾枯的稻草提前給他們燒出一條安全地帶,火光同時還能提供照明,似乎有逃出去的可能性。

顧南和一愣,雖然知道撒弟弟的童言稚語,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有種讓人相信的魔力,他乖巧地遞出火折子,看著江安流扯過了一些乾草,打成一個又一個結,形成了一條長長的繩子。

乾草邊緣鋒利,八歲孩子嬌嫩的手很快就被劃出了道道血痕,顧南和心疼地想去幫忙,但是卻被江安流阻止了。

“哥,我身形小,出去的時候不容易被發現,你就在這裡不要動,”江安流扯了扯已經有幾米長的乾草繩子,“等我扯動這繩子下的時候,你就點燃這一頭好嗎?”

他說完就帶著乾草的另一頭,鑽進了一片蒼茫的草海之中。

顧南和沒有辦法,隻好按照弟弟的話去做,他緊緊地攥著繩子的一端,等待弟弟的歸來。

顧南和武功超出了眾人的想象,在身中劇毒的情況下還帶著幼弟奔襲千裡,差點就要跑出中原,而那聽說嬌氣的不行被疾林閣上下寵著的疾林閣閣主幼子,竟然一路上沒哭沒叫,導致追殺的人根本沒有辦法鎖定他們的距離。

追殺他們的人已經不止是一股勢力那麼簡單了,有些人是因為有親朋好友死在他們手上的恨意,有些人對於疾林閣的功法和勢力有著不軌之心,導致想活捉他們,再加上一些渾水摸魚趁機想做其他見不得人勾當的勢力,一時間門竟然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他們將顧南和和顧南流給圈在一片草原中,卻誰都沒有對他們先動手。

奇貨可居,疾林閣背後是全天下的驛站生意,顧南和年少有為,早就已經參與了驛站的經營,得到他,幾乎可以說得到半個疾林閣的生意命脈,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再加上顧南和身上有疾林閣的武功秘籍,而傳說中的顧南流是練武奇才,在不太懂事的年紀撿回去做個家奴或者是武仆,也算是有些價值。

一場針對兩個孩子的“拍賣會”正在無聲無息的展開,眾人因為這兩個人的歸屬權產生了激烈的爭執,卻沒有想到,溫順的羔羊卻正打算衝破這場牢籠。

無論怎麼說,這場千裡追殺到這裡也算是終止了,顧南和中了箭,而他的幼弟顧南流更是幾天都沒進食了,草原晚上的溫度極低,兩個沒有武功護體的孩子,即使是不被追殺,都很難活下來。

想到這裡,那些負責看守他們的人的心情都輕鬆了起來,有一搭的沒一搭在草地上逛著,等待帶著火把同伴的歸來,順便尋找那兩隻躲藏得很好的羔羊。

江安流拉扯乾草線的時候,好幾次都能感覺到那些人的靴子就從自己的耳邊擦過,還好他心理素質很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否則可能早就被抓住了。

他閉上眼睛回想起白天看到的草原情況,終於埋好了長乾草線,然後拉了下,顧南和在那邊聽話的將乾草點燃。

突然亮起的火光讓那些追殺之人突然警覺:“誰?”

幾道箭矢紛紛往那亮起火光的地方射去,顧南和自然是知道點燃火光會暴露自己的位置的,但是這是弟弟讓他做的事情,所以他便心甘情願地去做了。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箭矢竟然都失去了準頭,往他側邊的地方射過去。

原來江安流早在他旁邊的位置堆了一大堆的乾草,那裡是火光最明亮的地方,燦爛的火光一瞬間門迷昏了那些適應了黑暗的看守人的眼睛,讓他們的箭矢失去了準頭,而江安流拉起的乾草導火線迅速地蔓延開來,隨著風勢燃起熊熊大火朝著那些人撲過去,把那些人阻擋在外麵。

“我們走!”火光提供了照明,江安流迅速地跑回來跟顧南和會合,兩個人一起朝著魔域的方向跑去。

在他們身後,天地間門瞬間門展開紅色的火焰和黑色的煙塵,順著草原的晚風,將那些不死心還打算追殺他們的人紛紛吞沒,慘叫聲不絕於耳。

但是他們的時間門依舊不多,顧南和咬牙,忽然提起一口氣抱住江安流就朝前飛去,月光下,少年的麵色帶著一股青白之氣,摟著他的腰的手冷得像冰,江安流不是醫生,也知到顧南和的情況不妙,但是對他的模樣束手無策,隻能儘量給顧南和找到一個省力些的姿勢。

顧南和引以為傲的輕功此時像一隻折斷了翅膀的蝶,飛得跌跌撞撞,好在他們運氣還算好,月光下,他們見到魔域的界碑靜靜地矗立在那裡。

“到了!”就連江安流都忍不住一喜。

顧南和也是如釋重負的樣子,他把江安流放在地上,隻是喜悅還沒有掛在臉上,就成了長長的凝重。

沒想到他們疾林閣作為曾經對抗魔教的一線力量,最後的一線生機,居然還是魔教給的。

在很多年前,正道本來是不怕魔教的迷霧的,因為烈火堂的獨門秘法可以驅散這一層迷霧,然後後麵烈火堂被滅之後,再無人能闖入這片神秘的領域,隻能任由魔教迅速發展。

“哥,”江安流扯了扯顧南和的衣袖,“我們快走吧。”

隻要跨過這裡,他們就安全了。

可是顧南和沒有動,他沉默了半晌,忽然露出了一抹笑意,他蹲下來,視線跟江安流平齊。

“安安這麼聰明,哥哥終於能放心了。”顧南和欣慰道,“安安長大了。”

他掏出懷中的東西,有一些銀票,還有一本秘籍,上麵還沾著顧南和的血:“這些東西收好,哥哥沒有其他東西能給你了。”

江安流沒有接,聽到顧南和這些類似於托孤的話,隻是抬頭看向顧南和:“哥哥不陪我嗎?哥哥要去哪?”

他裝作一副不懂事的樣子,其實心中升騰出一種不好的預感,雖然他知道了顧南和的身份就等於知道他的命運,但是他還是很難接受一個對他這麼好的親人,就這樣死去。

他還是決定努力爭取一下,他看向顧南和,眼神帶著祈求:“……沒有哥哥,我一個人活不下來的。”

顧南和笑了,他本來就是武林裡出了名的美男子,此時露出個毫無芥蒂的笑容,頂著一張滿是血汙的臉,居然都有幾分好看。

“對不起,安安,”顧南和的笑容裡麵有淡淡的遺憾,“我隻能陪你到這裡了。”

他緩緩鬆開按著自己腹部的手。

借著月光,江安流看到從顧南和腹部流出來的血是黑色的。

中毒已深,無力回天。

“就讓哥哥呆在這裡好嗎?”顧南和說,“哥哥作為疾林閣最後的傳人……咳咳……不想憋屈地在魔教的地盤死去,也不想失去這一身武功。”

正道武功吸入魔教的瘴氣之後,就會漸漸的武功漸失,甚至可能走火入魔,還好家裡寵安安,八歲了還有正式入門心法,但是這也意味著,現在還會疾林閣武功的人隻有顧南和一人了。

江安流覺得心中一滯,看著這不大的少年說著“一輩子”,心裡酸澀——他哪有什麼一輩子?他的大好人生根本就沒有展開呢。

卻隻能死在這裡。

“答應哥哥不要報仇……”顧南和摸了摸江安流的頭,嘴角也有黑色的血跡緩緩流出,“報仇會……很累的。”

江安流沒有吭聲。

做不到的事情,他不會答應。

顧南和半天也沒有收到江安流的回答,也隻能長長地歎口氣:“罷了,隨你開心吧,你一向是個有主意的孩子。”

“……哥哥。”江安流叫了聲他的名字,他沒有過真正的親人,卻第一次感受到了血緣的力量,生死存亡之際,顧南和沒有讓他複仇,沒有讓他背負家族的血海深仇,他隻希望他能過得好。

顧南和垂下眼眸,眼神流露淡淡的歉意,揉了揉江安流的頭。

他不敢再說話了,怕吐出的黑血濺到江安流身上,讓他中毒。

他用眼神示意江安流往裡走,江安流本不願意,但是顧南和的眼神意外地堅持,柔軟中帶著堅定。

江安流沒有辦法,隻能在顧南和的目光中跨過界碑,走進魔域。

顧南和目送著弟弟的身影,緩緩地倒在了魔域的界碑前,隻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剛閉上眼睛的時候,江安流就迅速折返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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