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相遇(2 / 2)

長陵 容九 8537 字 8個月前

箐答剛奔出屋外,整個山頭又晃了一下,驚得屋內牆角土木崩壞,塵沙零落。

南絮的臉色倏地難看起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聽聘寧尖叫一聲,南絮轉過目光,見孟姑的喉口上插著一根斷了頭的筆,鮮血正順著杆滴滴答答的往外冒著。

捏筆的人,是長陵。

南絮瞳孔驟然一縮,幾乎是與聘寧同時出招,長陵眉頭一揚,借著鐐銬一擋一推,刹那間刀光映目,聘寧隻覺得眼前一花,手中的刀像是失了控般,尖銳的利刃劃過自己的下顎,然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長陵靜靜站著,刀已赫然握在手中,點血未沾,聘寧的屍身撲倒在跟前,血蔓鞋底。

南絮雙手空空,她沒想明白滿袖的暗器□□是如何被奪了去,方才錯身一瞬,眼前這人身上殺人盈百、破血而出之氣乃她生平前所未遇——南絮倒抽一口冷氣,連退三步:“你、你究竟是誰?!”

“啊,名字。”

長陵目不轉睛的盯著南絮,聲音很是平靜:“越長陵。”

“越長陵……”南絮隱約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腦海中不斷搜羅著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高手榜,但一時半會兒卻想不出在哪裡聽過,“你……來——”

來不及喊出聲了,南絮瞪大著眼珠,怔怔看著心口被刀尖刺穿,突然仰天栽倒。栽倒之後,依舊不肯合上那滿眼的惑然。

長陵眉頭微微一皺。

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冒出了尖。

她極少會對女子起殺心,這一下手,一次殺了三個。

那恢複不到一成的內力實在微乎其微,動手之前,長陵摸不清這三個人的武功程度,所以在動手之時,她隻能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的使出釋摩真經第九重功法,十一年前的江湖人稱之為……英雄塚。

長陵沒有想到,堂堂五毒門主會如此不堪一擊,但轉念一想,哪怕再來一次,她多半還是不會手軟。

不為彆的,就為那口生煮大活人的鍋,也該把這禍害給一鍋端了。

長陵用取下南絮的發簪解了鐐銬,又從孟姑身上摸到了那瓶解藥,正要打開,突聞走廊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掃了屋內一圈,飛快起身,將衣架上藕粉色披風往身上一罩,搶先一步跨至屋門前,迎麵便見到箐答帶著幾個女弟子奔來。

箐答沒有認出長陵,急道:“門主,大事不好,有一大夥官兵正往寨內襲來,看服飾,像是雁國的人……”

“雁軍?”長陵掐尖了一下自己的嗓音,調整成南絮說話的腔調,“來了多少人?”

“至少、至少得有上千人……”

“也許更多……他們根本不留絲毫餘地,有許多姐妹都死在他們刀下,門主,眼下怕是撐不了太久,不如……”

長陵點點頭,“傳令下去,所有人分頭撤退,先保命再說。”

箐答看門主如此果決,反而一怔。

事實上,南絮不僅喜怒無常,行事往往全憑性情不計後果,遇上難處,從來都是讓門中弟子當人肉盾牌勇往直前,什麼時候把她們的命當命看了。不過當下情勢緊迫,聽到門主叫撤,她們高興還來不及,也就沒有細想,迫不及待的去傳話了。

箐答看長陵倚門站著,這才想起屋內還躺著門主的“皮囊”,忙道:“對了,那姑娘……”

“我總覺得這些人是衝她來的,就讓孟姑和聘寧帶著人先走一步了,”長陵將雙手攏在袖中,“走吧,再不走就遲了。”

說罷,也不給箐答說話的機會,徑自跨步向前,箐答回頭瞟了一眼,跟了上去。

屋內,那隻名為“七香噬魂”的蠱蟲在嗅到鮮血味後,一伸一縮的遊到南絮身旁,靈巧的鑽進了心口中。

出土堡的時候,長陵才明白所謂的“不留餘地”是怎麼個不留法。

縱眼望去,整個五毒門都陷於血光之中,門中弟子倉皇逃竄,襲兵來勢洶湧,十步一屍,遍地腥紅,儼然以踏平五毒門的勁頭追著人砍的。

看來就算她不動手,五毒門也難逃一劫。

長陵想起那五個一齊被抓來的姑娘——這火光衝天的,即便不被砍死,也難保不會被燒死。

箐答見敵方人馬愈來愈多,一麵招架一麵衝長陵喊道:“門主,你先行離開!”

長陵沒想到南絮那樣的人渣也會有如此忠仆,不由道:“你找個領頭的,說願說出我的去路,不必強撐。”

箐答一愣,沒來得及消化這句話,轉頭之際,人已不見。

羌水之畔,自山穀內傳出的打鬥聲漸漸弱了下來,隻餘江流潺潺,暗潮湧動。

近侍攜著一身血氣走到跟前道:“大人,五毒門已平,有不少主動請降的現都暫時扣押住了,隻是……門主南絮,不見蹤影。”

符宴歸伸手撥弄了一下篝火,“下山的路不都封死了?”

“有人見到有幾個姑娘從西麵逃了出去,都是村婦打扮,盤問過了,是被五毒門的人捉來的,這才未有阻攔……現在就不知,南絮是不是混在這些人中……”

符宴歸輕輕擺了擺手,侍從抱拳而退。

他站起身來,左右閒來無事,就順著江邊信步而前。

羌水沿岸叢林密布,越往前走,蒿草越盛,今夜無風,連踏在草叢上的腳步聲也尤為清晰。

符宴歸仰頭望著天幕,煙霾還濃得很,看不見星辰也看不清月。

忽然,不遠處的一棵樹微不可覺的晃了一下。

符宴歸眼神一凝,邁至樹下,稍稍仰頭,什麼也沒看見。

一根樹枝悄無聲息的伸到他頸後。

來人氣息細弱而又短促,符宴歸拂身一轉,輕而易舉的握住了那根樹枝。

本該將先發製人,但他卻在抬頭時愣住了。

入眼處,是一副絕色姿容。

雖然唇色慘白,但一雙眸子仿似盛滿了星輝,比晨時所見更為明亮。

不知是不諳世事,還是看透世事。

一怔之下,樹枝穿過他手心抵住了喉口,那女孩緩緩開口:“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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