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帳談兵,不滅敵寇……不歸家。
最後一招落定,長陵自己都沒有回過神來,直到周沁和符宴暘不禁拍手叫好,她才將棍子擲給周沁,“自己試一次。”
長陵坐在走廊欄杆之上,眼睛盯著周沁磕磕絆絆的耍棍,心卻飄到了不知何處。
葉麒在她身旁坐下,說道:“會等到的。”
長陵偏頭看向他,“什麼?”
“總有一日,”葉麒望著一隻流螢飛向深不見底的夜空中,道:“等到浮雲不再遮望眼,寒霜得以褪去,回頭再看今夜,便知屬於二公子的故事還沒過半,因為,好景還長。”
“你這算是安慰?”
“不,”葉麒偏過頭來,看著她,輕輕笑了一聲,“是承諾。”
他說這話的時候,依舊是那副把玩世不恭當成瀟灑不羈的模樣,可是這會兒,長陵突然有一種很莫名的感覺,仿佛他口中那些虛無縹緲的一日,真的能夠等到。
哪怕天不憐孤寂,世道不許快意,寸許之地,有他在側,那也無妨。
兩個人就這麼坐在那兒,看著兩個不靠譜的徒弟來回比劃,嘴角心照不宣的微微揚起。
自打周沁開始使棍,武藝方麵便漸入佳境,每隔一天就能學會一種新招式,並能將其與萍蹤步融會貫通。
老懷甚慰的越二爺心情一好,帶她去金陵最好的鐵匠鋪打了一根剛柔並濟的棍子——棍分兩截,為三層,底心藏著一柄薄而利的鋼刀,中間裹著的是最堅硬的鐵樺木,最外鑲著一層薄薄的銅紋——平日裡可作普通的棍杖使用,若真到了危機時候,將棍子中心一旋,便可拔刀而出,以作防身之用。
周沁樂壞了,符宴暘倒是不樂意了——他的二號師父小侯爺不僅沒有為他打造一副邪魅狷狂的武器,還不讓他用自己的寶劍。
而是給了他一柄軟劍。
“你的問題在於沒力氣、站不穩、跑兩下就累……總之,所有力氣活都不適合你來乾,和小周剛剛好相反。”葉麒道:“但好在你有兩分靈氣,輕功也湊合,可以試試軟劍。”
符宴暘歪著頭,看劍身軟趴趴的耷拉下來,“這……行不行啊?我怎麼覺得這玩意兒彆說拿來砍人了,殺雞都做不到吧……”
葉麒“嘖嘖”兩聲,“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何意百煉鋼,化為繞指柔?”
符宴暘點了點頭,“我聽過,我聽到繞指柔的時候以為這是一首情詩呢,不是麼?”
“……”葉麒歎了一口氣,讓盤膝坐在一旁的周沁去搖一搖院子裡的梨樹,周沁依言照辦,剛搖兩下,百年老樹就枝丫亂顫,樹葉撲簌簌的落下,風起飛揚。
一道寒芒射過,葉麒長袖猝動,軟劍霎時直如弦,飛身而起間,劍勢靈動而灑脫,如同揮舞著一道長鞭,時而飄渺,時而凝練。
周沁看的嘖嘖稱奇,問道:“軟劍也可以有這樣的威力麼?”
“軟劍柔軟,雖不宜劈砍,卻可以輕而易舉的割筋斷頸,是件極為厲害的殺器。”
長陵的目光隨著葉麒的身形來回走轉,“不過小侯爺的劍比普通的軟劍稍鈍,可屈可鋼,倒是有些與眾不同。”
“真的麼?如何與眾不同?”
他輕快敏捷的旋身一轉,隻一招,劍如水一般流瀉而出,周遭所有的樹葉都被割成兩瓣,無一幸免。
葉麒在落地“十分自然”的撩了撩額發,朝長陵遞去了一個“我是不是比你想象中更帥”的眼神。
長陵回答周沁:“……與眾不同的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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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武舉一天天的臨近,清城院的院生們也都不舍晝夜,周沁和符宴暘白天跟著大夥一塊兒學習文課騎射,到了晚上隨便扒兩口飯就躲到小院子裡對招去——恨不得不眠不休把師父們所教的都給融全了。
雖說一口吃不成一個胖子,但背後幫助托底的人實在太過彪悍,第二輪複試兩人都順利的進入了。
再過十日,就是武舉。
這夜,長陵坐在賀府的屋頂上,隱隱能見著不遠處夜色下的皇宮高牆,心道:還有十日,我們的帳,也該開始清算了。
葉麒在屋簷下晃悠了一圈,沒找到人,喚道:“陵,你人在哪兒?”
長陵眉頭不覺一蹙——陵什麼陵,這嘴欠的小侯爺是來討打的吧?
“我在上邊乘涼,什麼事?”
“七叔回來了,”葉麒掠身而上,道:“他把東西帶回來了,你快下去看看。”
長陵一時吃不準“東西”二字的寓意,“你是說……”
“對,就是越氏遺物。”
作者有話要說: 過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