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伯仲(1 / 2)

長陵 容九 8661 字 8個月前

葉麒看她是鐵了心要打上這一架, 便也不去阻止。雖說她內力不能儘用, 但以雙手敵人單拳, 符宴歸想從她這邊討得便宜也是不易。

他這麼想著, 登時便寬了心, 此時,舞台上的二人已動起手來。

率先出手的是長陵。

昔日在符府,她夜探符宴歸臥房時曾與他交過一次手,儘管全程不過三招, 也足夠瞧出此人武功之深不可測。她既已決意通過比武將這層黏糊的關係剔個乾淨,是以一開場便猱身而上, 斜掌猛拳, 招招直逼他要害之處, 出手之淩厲, 直如生死搏鬥一般。

符宴歸一手負於身後, 隻能單靠右手招架,他沒想到長陵上手就是殺招,便也絲毫不敢怠慢,當即足下一踏,騰挪之際雙腿如閃電般踢出, 避開長陵攻勢的同時,又出奇招,招招都瞧的人目不暇接。

座下有江湖宗師不由驚道:“此乃奇門老門主的‘步下乾坤’,不僅能夠進退自如的避開敵手,更能出其不意攻敵不備, 每一步下皆有乾坤,想不到貴國符相如此年輕,就能將此神功練得如此出神入化。”

周沁聽到這話心頭一驚:那不是比我們萍蹤步更厲害?

長陵眸光微微一閃。

步下乾坤論的是先閃後攻,而萍蹤步是講究先攻後避,這兩套腿法撞在一起,就要看施展功夫的誰更快一籌。

長陵踢、蹬、踩、絆之時,符宴歸則閃、切、騰、躍,而當他一步三轉之際,她又倒踏四步九環,總之就是以快打快,以更快敵更快。

兩人腿上交換了十來招,手上也沒閒著,霎時之間,舞台上的兩道身影左回右旋,隻聽掌風呼嘯,人卻連影子都看糊了。

在場眾人均是驚詫不已,有人小聲道:“一個位列第十的進士就能有如此身手,那武狀元還得了?”

王珣全神貫注地注視著舞台,心道:若換成是我,此番定是被壓製著打了,但她……竟與符相旗鼓相當。

然而此刻長陵,卻並不顯得像外人所看到的那般遊刃有餘。

她自幼修習的釋摩真經以內家心法見長,說穿了,就是憑著詭異的身法與渾厚的內力,一掌掀翻一大片,哪怕用劍,也多是以劍氣殺人。

眾目睽睽之下,她自是不能使用本門武功,一拳一掌皆是實打實的近身肉搏,這種鬥法,考驗的就是出的招式速度與力道。

若不是一度為了幫沈曜奪盟主,將中原各大門派挑戰了一圈,她也不會去研究什麼繁雜多變的武功招式,但即使如此,沒有經過日日夜夜的勤修苦練,就算上手也快不到極致;至於力道……她的每一次出招都蘊著勁力,而符宴歸的內功比她想象更加深厚,不僅分文不差的接下來,還能用更大的力道還擊——

長陵暗罵了一句娘。

在寒冰洞裡躺了十一年,肉沒多長一塊不說,原本的一身肌肉都掉了個光,眼下才對上了百來招,拳頭、手臂甚至是腳骨都有些隱隱作痛了。

符宴歸如何不知她的忌諱?

他一早就知道長陵不能使用最拿手的武功,而到目前為止,他也隻用上了六成的功夫,她就已經吃不消了。

他欺身而近,手肘一振一壓,一推一送,根本不給她取巧借力的機會。

這場比試,他勢在必得。

葉麒站的離台近,聽他們兩每一次肘臂交接都撞出咯咯悶響,心不由提了起來。他深知長陵的身體狀況不宜硬扛,但此時要是擲劍給她,怕又要被人說道不公。

他一抬眼,看到了插在舞台邊上用作裝飾的纖長的梅枝,當即提醒道:“梅枝!”

長陵餘光一瞥,轉了個大圈步,搶在符宴歸之前一手摘下了那根梅枝,而後整個人彷如秋雁橫江一掃,情勢大有不同。

枝條雖輕,但握在長陵手中,有如劍刃鋒芒畢露,他不敢徒手去接,隻得避開,這一分神,手上的動作不得不化攻為守,縱然沉如磐石,但於長陵而言卻是化被動為主動——她的左手依舊周旋於拳掌,右手枝條則有條不紊徐徐逼近。

眾人方才看他們倆打的不分伯仲,頃刻間,這小姑娘居然隻用了一根梅枝逆轉了局勢,無不驚駭,她使的劍招雖稀疏平常,但迅如奔雷,矯如靈蛇,夜色之下翩若驚鴻,當真又是養眼,又是痛快!

高手過招,輸贏決於俄頃,若接二連三隻避不攻,極易露出破綻。

符宴歸的“步下乾坤”已被打亂了節奏,長陵瞧準時機,左手並攏五指斜劈,右手舉枝翻腕,一招“孤鶴穿雲”,望他麵門刺去。

這一招玄妙而又陌生,正是長陵當日為符宴暘苦心研究專適用於擂台比武用的招式。

符宴歸心神一震,忙仰麵讓開,終於還是慢了半拍,枝端在耳廓擦過,帶出了一道醒目的血痕。

周沁一眼認出了這一招,“這不是……”

“是亭姐教我的孤鶴劍,”符宴暘驚奇道:“沒想到給她用上,有這麼大的威力。”

周沁默默的瞄了符宴暘一眼,心道:這符二少也真是個怪人,自己的哥哥被吊打成這樣,他居然還能頭頭是道的分析起劍法?

長陵看見了血,反手收了梅枝,似笑非笑問:“還打麼?”

適才交手之時,符宴歸能感受到她的勁力與體力皆受了限,故而才留了手,眼下瞧她這般神態,心下莫名起了一絲低落之意:我處處讓她,她卻招招狠絕,以前……她何曾會這麼對我?

轉念一想,若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下的怕就不僅僅是狠手了。

符宴歸收斂了心神,道:“香隻燃到一半,為何不打?”

長陵俏眉一挑,“行,那繼續。”

說罷,左掌一推,右手手腕靈巧一轉,“燕鶴骨”、“雲鶴紋”“駕鶴歸”三招並發,忿然而衝去。

符宴歸不再避讓,而是直麵而往,頭一擺,梅枝險而又險的從他脖頸擦了過去,不等長陵回勾,他的右肘突地一擺,徒然扣住了她的手腕。

這一招出手極快,長陵猝不及防,想要撤手時已經遲了——她感覺到一股極大的內力沿著他五指滲入她的太淵穴,隻一瞬,那股力道便沿著穴道流向四肢百骸,刹那間,手足酸軟,由頭至尾渾身僵麻。

長陵心頭一凜。

這就是那一夜,克製徐來風無法動彈的一招!

長陵隻覺得膻中氣海所凝聚的內力正在散開,逐漸往對方方向遊走,她當即沉封自己的穴道,如此一來,雖說內力不會被吸走,但自己也無法施為。

這他娘的是什麼邪門的功夫?!

本來場上兩人快的讓人眼花繚亂,打著打著突然就停住了,在場眾人都看傻眼了——這又是個什麼狀況?

長陵動不了,看符宴歸也沒有動,想起那一夜他將匕首丟給自己,要她去刺徐來風,由此可見使出這招的人一時半會兒間也不能動手——

她一時懵了,符宴歸總不能指望著這麼靜止到一炷香燃完,就能贏了這一仗吧?

不對!

若隻是單純吸附他人內息的邪功,內力無法融合,施功之人自己會先進入走火入魔的狀態——但此刻,長陵能夠感受到符宴歸自身真氣,自上而下逆經脈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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