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見村長一口朝他咬來,迦穀靈活躲開,出指如電封住了他周身大穴,對長陵道:“你看,好好溝通,人家自然能明白我們的一片苦心。”
長陵這下連白眼都懶得翻了。
她將村長搬到床榻之上,令他盤膝而坐,把木桌挪進,銀針一字排開,正待與迦穀多對一遍施功的步驟,卻見迦穀左手中指與食指抵入村長背心,吭都沒吭一聲就已經開始。
長陵有點傻了眼了,“師叔,你……”
“我先從大椎穴入第一股陽氣,你從前方天突穴進第一股陰氣,待我第二股陽氣注入神道穴時,你以紫宮穴入第二道陰氣,”迦穀說到這裡,“彆愣著了,快!”
這要是換成是旁人,準得先喊個停把順序對清楚再說,但長陵剛好也不是什麼有耐心的角色,迦穀說到“快”字時,她的第一指也落了下去,不帶一絲遲疑——恰是這份乾淨利落,竟與迦穀配合的天衣無縫,兩人四手自上而下,以徐徐真氣灌入村長周身大穴,於血液交彙相融,須臾之間,村長渾身遽然赤紅,頭頂隱隱冒著熱氣,好像一隻正受炙烤的蝦,想蜷又蜷不得——
迦穀看準時機,一聲令下:“施針——”
南華針適時而出,準確無誤刺穴而入,村長體內膨脹的氣息瞬間找到了出口,夾雜著大量的熱汗蒸騰,長陵見機劃開他兩手十指,隱隱能見一滴滴黑血往外滲出……迦穀看那血流的太慢,索性多在手腕上劃了一道——瞬間,黑色毒血泊泊而湧,濺了一地。
長陵眉頭一皺道:“他這樣,會不會血流而亡?”
“屍蠱的毒血不是關鍵,關鍵在於蠱蟲……”村長的眼睛死死盯著村長的手腕,突然間見到一隻指甲蓋大的蠱蟲混著毒血一起流出來,落在了床榻之上,他眼疾手快的拿起桌上的茶杯蓋上,對長陵道:“止血!”
此時村長不知道是失血過多還是純嚇的,人已經昏了過來,長陵以金針封住了手腕穴位,用布條緊緊裹住,沉聲道:“血止住了,現在就不知道這樣算不算徹底解毒了,要不然……師叔……你能不能先不要玩那隻蟲子?”
迦穀蹲在床板邊,小心翼翼掀開杯子的一角,看那隻綠色的蠱蟲徐徐蠕動:“我隻是好奇,什麼蠱蟲如此神奇,能讓人在夜裡變成一個力大無窮的獸人……咳,你問什麼來著?”
長陵沒好氣挑眉:“我說,這樣算解毒了麼?”
“沒有這屍蟲控製大腦,想變綠眼人也變不成啊。”迦穀用杯底將蟲子一碾,“不過他們長時間受屍蠱控製,血中難免還有殘餘毒素,隻能慢慢驅除了,不滲入五臟六腑,應不會有性命之憂。”
長陵沒想到這招如此靈驗,立即起身道:“既然奏效,那我們何不抓緊時間,將那些村民的毒都給解了?”
迦穀一愣,“現在?”
“此次村長被我們霸王硬上弓,心中必定不悅,他清醒過後也未必相信自己的屍蠱已解,與其等他下山召集人馬來與我們為難,倒不如先下手為強,”長陵道:“待我們多救一些人後,村中的人自然會信任我們,如此葉麒想要練功,便也不會有人上山阻撓了。”
“喔,原來你是為了小葉子啊……”迦穀露出了一絲笑意,“隻是,我們這樣貿然下山,該如何和他們提起此事呢?”
“有什麼好提的?”長陵一抬手,“山下有一屋子的傷患,我們一進去,快刀斬亂麻,把他們穴道都封了,直接解毒就是。”
越二公子膽子從來肥的很,想一出是一出,這要換作是葉麒在場,必會製定一個更周詳的策略,奈何迦穀也是個特立獨行的,經她這麼一提,也按捺不住躍躍欲試,兩人又重新將村長五花大綁,捂上被子,就這麼下了山去。
迦穀本來以為多多少少會受點阻礙,一路上也腦補了不少突發狀況,哪想這麼一路到了山下,又混進那村醫的家中,順當的不可思議——那幾個長老也都不在場,所以封住這一屋傷殘患者的穴道,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兩人依照治村長的法子,依葫蘆畫瓢,接二連三的將這些人體內的屍蠱驅了出來,本來就是以氣過穴,並不需要耗費多少真氣,到後來他們愈發純熟,加之這些村民親眼所見屍蠱從其他人的身體內爬出來,對他們的態度也大有改觀,一口氣救了十來個人,竟然比想象中更加輕鬆。
等長陵收了針,天還沒黑,她心中記掛著葉麒,便也不再理會那滿屋子的感恩戴德,火急火燎欲要打道回府——迦穀心情也十分不錯,一路上還有閒情撈了幾個紅薯,說要加餐慶祝。
誰知兩人剛走出一段路,便察覺到哪裡不妥了。
這個時辰,大部分人應該都各回各家忙於燒菜,但他們駐足於田野中,放眼望去,家家戶戶都沒有炊煙升起。
天色微微有些泛藍,夕陽已落,隱約能看到又點點火光在山中遊走。
長陵心頭一震——那幫村民什麼時候上的山?!
“他們、他們不是夜不出行麼?”迦穀簡直匪夷所思了,“怎麼今日都反其道而行了?”
長陵沒說話,腳下生風一般地往前飄去。
然而,還沒趕到山腳,就聽到山澗中傳來一陣鐘聲。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