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賀鬆倒也費了一番折騰。
這個時辰,府中眾人都在夢鄉之中,賀鬆也不例外,他正摟著嬌妻於榻上酣睡,忽聽“叮”一聲響,但見一柄匕首哢嚓插入床板上,嚇得連滾帶爬,嗷嗷直叫“有刺客”。
蹲在對麵屋簷下的長陵嘴角一抽,眼睜睜看著賀二主事將府內一應守衛都喚來了——她不得不暫時脫身出府,畢竟她和葉麒這位膽小如鼠的堂兄還沒有正式打過照麵,萬一他腦子不好真把她當刺客來問候,那場麵可就精彩了。
離開賀府後,長陵一時間有些茫然,不知賀鬆能不能看到係在匕首上的字條,想到方才他那副慫樣,又覺得就算他看到了大概也沒有本事把葉麒從宮裡救出來。
“既然是姓符的挖的坑,”她心想:“還是得從他身上下手。”
回到符府後,長陵悄無聲息地翻進彆苑,換下夜行衣,打算趁符宴歸尚未回來時再仔仔細細夜探一次丞相府。
正在此時,門外有人輕輕叩了兩聲,“師父,睡了嗎?”
長陵聞言立刻開門,往外看了一眼,確認隻有符宴暘一人,將他放入屋中,關門問道:“見到小侯爺了麼?”
符宴暘一頭奔波的熱汗未消,擺了擺手,“他被軟禁在弘化宮的那兒的偏宮裡,守備森嚴,我進不去。”
“弘化宮?”
“就是個冷宮,不過那冷宮也沒什麼後妃,即便如此,那也是在後宮的地盤,外臣是不能隨意入內的……”符宴暘歇了一口氣,雙手叉腰道:“我去的時候,剛好撞見皇上還有我哥他們出來,還跟著太醫,我就靈機一動,去悄悄找那太醫打探……那個陳太醫是太醫署的老大,醫術高明,以前經常來給我看病,和我們家關係很熟……”
長陵耐著性子聽他說了一溜找不著重點的話,當即伸手打斷道:“然後呢?”
“他說小侯爺受了心脈之傷,這倒還不致命,最多就是會昏多醒少,慢慢調養總能好轉……現在的問題還是他的筋脈宿疾,這老毛病太醫署的醫官沒轍,江湖上的神醫也沒轍。”符宴暘說完話緊張地看著長陵,“喔對了,陳太醫說了,除非有大羅神仙下凡給小侯爺施真氣,或者是服用仙丹,不然……可能這個月都撐不過去了……”
長陵心頭一凜——當日姑姑施的那一掌確是傷了心脈,此言應當不虛。
本以為萬花寶鑒多多少少能對葉麒的病有所緩解,想不到……他的境況到了這樣危機的邊緣了。
符宴暘看她神情都黯淡下去了,弱弱道:“師父……你,你也彆太難過了,小侯爺的病……我們心裡都有數,如今這……也不算意外。”
長陵心念電轉到了九霄雲外,沒認真聽他的慰藉之詞,隻道:“他既然病的這麼重,沈……皇帝為什麼要把他軟禁起來,不放他回賀府去?”
“這個嘛……我也說不上來,也許皇上存著就近好觀望的心思?”符宴暘道:“其實我大哥,好像沒有加害小侯爺的意思,我不是說他沒有這個心啦,我是琢磨著,他可能也覺得沒有必要了吧……”
長陵心道:他倒不需要親自動手,把葉麒摁在宮裡,拖都能拖死他。
怪不得他能表現出一副慷慨襄助的架勢,說什麼武林大會之後任憑他們雙宿雙棲——照這個架勢,不用等到那時,小侯爺就自己上西天了。
此番,冰蛇蛇膽怕是等不及了,練功的事就更沒譜了,為今之計,隻能由自己親自為他渡傳真氣,先延緩他的性命再說。
長陵來回踱了兩步,問:“你可有法子把我混到宮裡去?”
符宴暘“啊”了一聲,“皇宮哪是那麼好混的……我又不會易容術,要不然,把你變成我,說不準就混進去了……不過,就算你進去了,要混到弘化宮裡去,也不容易啊……”
長陵問:“若是我能自己混進宮,之後,你能扮成刺客,幫我引開弘化宮的守衛麼?”
符宴暘一臉驚悚的指著自己的鼻子:“我一個負責抓刺客的常侍,要我……扮刺客?”
長陵麵無表情睨了他一眼,“願意還是不願意?”
符宴暘被這略帶殺氣的眼神煞到,咽了咽口水:“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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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皇宮不是一件難事。
尤其是當下符宴歸有求於她——她還得扮成一個孝女回到荊府操辦後事,將荊氏一應資源如他們所願來分配,中間的環節隻要故意不予配合,就有得讓符丞相頭疼了。
回到荊府辦喪事的第三天,在頻頻惹出騷亂之後,符宴歸終於不得不將長陵單獨請到一間房去,問:“符某已解開小侯爺周身穴道,讓太醫竭力救治,姑娘怎麼還……”
長陵理所當然道:“話都是符相說的,小侯爺究竟是死是活,我沒有眼見為實,怎麼確信你沒有騙我呢?”
“現在就算是我想要單獨見小侯爺一麵,都得經由皇上的首肯,”符宴歸道:“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這個局麵是符相造成的,我可管不了那麼多。”長陵篤定道:“隻要見不到小侯爺,我就當做他是死了,剛好今日荊氏一族上門議事,我就攪個天翻地覆,告訴他們荊無畏真正的死因。”
符宴歸無可奈何地揉了揉眉,應承道:“好,此事我會安排,不過到時你也許隻能遠遠看他,不能單獨見他,這個條件,你能否接受?”
長陵道:“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