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瞳仁泛起了某種希冀的光,濃密的睫毛卻在微微的顫,她覷著自己的神色,甚至沒發現自己握著的信紙被手心沁出的汗浸透了一截。
世情變幻千回百轉,最怕不過黃粱一夢。
沒有把握的定論,葉麒甚少說出口,可不知為何,麵對這樣的她,連“興許、可能”這樣的前綴都不忍放。
“你是武學高手,如此顯而易見的事,還猜不出麼?”葉麒坐在她的跟前,托著下巴,眼角一彎,“曲二俠與舒院士出自同門,所修的心法當同屬一支,他們一先一後跳到一個甕穀中去,除了以內力救人,還能怎麼救?”
“也許……”長陵呼吸微微滯住,“他們救的是彆的什麼人……”
“曲雲真能義無反顧一躍而下,必是通過某種方式得知了逍遙穀內的境況,茅山三俠在立派之前共行江湖二十年,彼此之間有能夠溝通的方式不足為奇,但他們三個應該不至於把暗語搞得門徒皆知吧?”葉麒輕聲而又肯定道:“我推測,往外傳遞消息的人,應就是洛周洛大俠,而洛周救的……”
“萬一,”長陵不等他說完,搶聲道:“他們要救的就是洛周呢?”
“沒有人會稱自家師兄為恩人的,就像……”葉麒看了迦穀一眼,“就像我師父哪怕救咱們一百次一千次,我們也不會喚他作恩人啊。恩人,即有恩於自己的外人,既是外人,又怎麼可能會是洛周呢?”
就這俄頃的光景,內心早已翻騰成波,她倏然站起身,與此同時,葉麒握住她的肩把她摁回椅子上,“你該不會也想跳崖以證真假吧?”
迦穀從凳子上跳起來,“千萬彆啊,萬一下頭的湖淺了乾了,摔了個粉身碎骨怎麼辦?”
“我沒這麼魯莽,”長陵道:“我要先去查證師父是否被困於逍遙穀,以及關在何處,待見了師父之後,九連山下的秘密,自有分曉。”
葉麒乾咳一聲,慢慢鬆開手,“你還記得在大昭寺的時候,為引我上鉤,重犯囚室安排在何處?”
“大乘塔?”
“能關的住迦葉大師的地方,必得有高手坐鎮,逍遙派內的高手以逍遙派掌門薛夫子為尊,但是他貴為武林盟十佬,自然不可能親自看守,除此以外便是逍遙兩老無塵子和無憂子,以及逍遙三徒鹿牙子、言星子和遊鴻子,”葉麒道:“不過我們倆都是熟麵孔,很容易識破,查證一事,還是交給師父和七叔來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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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七叔辦事之穩妥,加之迦穀來去無蹤的幫襯,天還沒亮,便探出了最可疑的所在。
“此次逍遙穀開辦武林大會,由南區至北區基本未見阻礙,隻有東麵的長生殿設了限,一整夜都有弟子輪流值守,”七叔道:“我借參拜神靈之故上前問話,他們警惕萬分,並且聲稱長生殿非外人可進,迦穀大師趁其不備溜入殿頂,可見得殿後設有廂房,但其中一間雖然上了鎖,此刻迦穀大師還守在附近,待到用早膳時辰,若然有人送飯食入內,便基本可以確認有人被囚於長生殿。”
葉麒微微點了點頭,“迦葉大師是得道高僧,逍遙穀不論出於什麼目的,隻要不殺人,便也沒有虧待人的必要……現在的問題是,要如何悄無聲息的潛進去,不被察覺的將人救出來……”
長陵問:“負責看守的高手,是那兩個老頭,還是另外三個徒弟?”
七叔眉頭微微一蹙,“這個,恐怕還得等迦穀大師回來才知曉。”
迦穀回來的時候,天已大亮,眾人都在夥堂用食,他翻進葉麒的屋內,一邊拾了個饅頭一邊道:“看守的人是兩個老頭兒,應當就是那無塵子和無憂子了……他們倆分住兩側,天亮了一個去殿裡帶一群小徒弟敲木魚,另一個則在院中或打坐或練功,光看那架勢,武功應該不錯,沒動過手,也不好說。”
“這可真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陣勢……就算我們弄倒了守院的人,人來人往的很容易就會被發現……不好辦啊。”葉麒在屋內踱了兩步,“對了,今日大會,逍遙派是在第幾場?”
長陵道:“昨夜我問過周沁,在第三場,對手是雲燕鏢局的人。”
葉麒一詫,“明月舟?”
長陵點了點頭,“明月舟身邊最得力的隻有天魂和天魄,但是他們不能當眾使用彎刀,贏麵不大。”
葉麒腳步一頓,笑道:“那就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