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困住自己的從來不是往事,而是另外一個有沒……(1 / 2)

學生會會長辦公室, 一時靜謐無聲,桌麵放置著一張最新敲定的關東決賽日程表,時間和地點是本周末的日崗公園, 緊挨在邊上的,是一堆著文件夾和看不懂的外文書籍…

跡部此刻眉心鎖得很深, 良久,指尖抵住有些疲倦的眉間, 選擇再次確認道:

“你確定有問題的, 不是另外一個”

“所有成員數值正常,包括幸村在內,隻有丸井君的數據值顯示異常”

“異常?”

“出於隱私方麵的考量,我隻能向您提供這麼多信息”

“那兩份樣本弄混的概率…”

“為零,跡部君, 我們還不至於這麼不謹慎”

跡部再次陷入沉思, 手上是緩緩轉動的簽字筆,眉間並沒有因為對方的言論而舒展開來——前陣子,心理防線據說格外脆弱的某人讓跡部意識到,部員們的心理健康同樣也要重視起來才是,這樣才更加符合自己一向華麗的作風,索性大手一揮,在每月定期體檢中加入了心理診斷這項內容…

結果很出乎意料…

他一度認為, 踩紅線的人, 怎麼樣都不會是那個少年…

他有顆熱愛自由的心,平時開朗又善與人交際, 球風巧妙又無拘無束,對生活樂觀,又極度自信, 常常把“本天才”放在嘴邊,雖然看起來有些孩子但大方向上又很有擔當。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比如同為網前截擊好手,願意花費大量時間陪伴慈郎去超越自己,隨時隨地都在照顧搭檔失落的心情,目光一直追隨著某人,儼然成了死對頭的心情晴雨表,除了有些缺乏耐心外,幾乎完美無缺。

但他的精神狀態竟然比其他兩人還異常…

跡部沉思良久,輕聲道:“你確定…”

“毛利君一切正常,幸村君的數值波動範圍正常”

“波動?”

“正常波動”,倒是跡部君,他有強烈的個人主義傾向,這點比幸村還異常,但介於他作為感覺自我極其良好的少年人,這種異常暫時還算合情合理。

跡部停在手頭轉動的簽字筆:“需要本大爺怎麼配合”

“隻是一次數據異常,不排除存在偶然性”

跡部思量了片刻,開口道:“讓醫院將下次心理診斷的時間提前半個月”,一次是偶然,兩次總不能還是意外。

“這次又是全員麼?”

“啊嗯!”

對方頓時心領神會了:“我明白您的意思,屆時會隨機抽取數名成員進行會談,再將丸井君放進去”

“本大爺就是這個意思,另外,將幸村和毛利也放進去”,夢遊時讓自己重點照顧丸井和毛利,原來他自己也不是無知無覺,最正常的現在反而是胡狼…

“將本大爺也放進去”

“您的數值其實非常健康”,可以不用來湊這個熱鬨,也不用因為背著部員而心虛…

“啊嗯?”

“明白,這邊可以為您安排”

……

“是左上旋球的概率是86%”,某白機器人喋喋不休地嚷嚷,用的還是溫柔俏皮的女嗓音,讓關西小狼一度非常汗顏,甚至有些同情自己的處境,

“你可以換成幸村部長的聲音,跡部的聲音我也…”

“請恕我拒絕,最高權限的一切現在都處於層層加密”

“另外,您上周利用最高權限的聲音讓我誦讀純愛小說番的事情讓他知道了”

忍足懷疑這兩者之間存在因果關係,但他認為這種指令下得十分沒有道理,因此據理力爭道:“幸村部長不是經常讓你用跡部的聲音給他讀詩集?”

“是的,但他們是兩廂情願,您是一廂情願!”

忍足一個沒忍住,球直接擦過對方脖頸而過,可惜機器人的金屬皮鐵得很,毫發未損:“您急了?”

關西小狼深深吸了口氣,隨後又緩緩呼出,算是另類的出氣了,

“沒有,但我的比賽對手通常都是男的”,弄個軟綿綿的女音又是出於什麼理由。

“聽說您喜歡,您還是個長腿控?”,這個它可偽裝不了,伊麗莎白一邊聊天,一邊報數據,一個大力平擊球筆直衝向對方後場。

“我的小乖乖,我對腿短的人也可以很有好感,比如你。”,忍足一瞬間從網前奔赴底線,在白色的邊界線前彎腰後仰,伸長球拍,拍麵越線,甜心區將球慣住,大力抽回前方後場…

“往右側回擊的概率是96%”

……

真是難搞…

忍足背對著伊麗莎白,在偽裝許久的球路又被識破後,平光鏡片下隱藏的桃花眼一凜,臉色平靜地像一譚池水,不複剛才的散漫。

怎麼隱藏慣用的小動作,伊麗莎白都能算無遺漏地把它揪出來,這種怎麼打都會被對方數據牢籠緊緊禁錮和纏住的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您即將進入正式比賽發球時間的倒計時,三,二…”

“不要這麼嚴肅,這和你可可愛愛的外表一點都不搭”

忍足轉身,瞬間恢複如常,高拋,右臂內旋,拍麵稍前傾,是正手平擊發球的準備姿態…

速度一般,略帶上旋,但角度刁鑽!

要說讓人摸不著邊際,如何努力探索都摸不清想法,幸村部長倒是其中翹楚…

“您又在跑神,注意力不集中的話,習慣更經不起暴露”,最高權限囑咐它好好陪對方磨練應對數據選手的新戰術來著,它到網前截殺,再次很好地識破了對手慣用的短球小騙局。

“幸村部長打球,總不會每一招都在收斂自己的習慣”,話音未落間,他已經從後場移步網前,緊跟著是一擊巧妙的回擊球,黃綠色的小球隨後順利地落入對方球場內…

“他打球,思緒比您純粹”

“通常隻有一個念頭”

“嗯?”

“贏下來!”

一記右側上旋急長球,角度大、衝力強,驟然在瞳孔中由遠到近,再由虛到實,球的飛行弧線低空擦過忍足左側耳際,拉長的尖銳聲響刮得他有半秒的失聰。

真是…很有那人球風的打法!

嗅著鼻尖的焦灼味,白色的網線果然泛黃,忍足握著拍,手心已經完全感受不到被震麻的疼痛…

被迫下場換拍,再次上手的是一把Wilson,球拍整體為墨綠,握柄為黑,磅數56,較之剛才更加輕盈順手的Prince,這把攻擊性十足,手心貼線,感受完網線的張力後,關西小狼語調再次隨意慵懶起來,

“他可沒有你這麼凶”

最高權限打球就是有它這麼凶,但對方有一點其實說的也對:

“最高權限本質是溫柔的,他說你是計謀上的天才,你果然看他看得更透徹”

計謀上的天才…

“他對我評價真是很高!”,忍足嗓音微沉,眼神連自己都沒意識到柔和了起來。

“您很高興”

“也沒有”

“您很喜歡聽人誇獎您”

“驕傲會使人落後,好聽的話還是不能多聽”

“我明白了,您喜歡的是最高權限的誇獎”

“……”

忍足在那邊打得火熱,跡部在另外一邊剛火熱地和酒井打完,下場順勢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毛巾,餘光瞥到隔壁球場正在打比賽的幸村和丸井,不知想到什麼,一時有些愣神,連動作都停下來了…

“怎麼了麼嘛小跡部,怎麼憂心忡忡的樣子,說出來讓前輩給你指點一番迷津如何”

“本大爺的心情永遠高貴華麗”

“你和小幸村最近不是處得很好嗎?”,嘖,他今天看小幸村那邊球場的次數得有十二次這麼多。

“看樣子你剛才接本大爺的扣殺還留有餘力”,竟然還有閒工夫跑神!

但問題這次倒不在死對頭身上,跡部看著某個少年,想起醫生那句“表麵上活潑開朗的人,可能私底下承受著常人難以忍受的壓力”,一時有些分神…

是什麼樣的壓力,難不成是關東決賽…

啊嗯!網球部每天不都是死去活來的訓練量,這麼脆弱的心理防線真是不華麗極了…

可死對頭夢遊那會還不到關東決賽,毛利他還能理解有家庭矛盾的原因在,樂觀的蛋糕少年又是為了什麼…

嗯?酒井看少年幾乎失神的樣子,視線從他身上轉到紅發少年,再從紅發少年身上轉到鳶尾少年,幾經來回,有什麼不成型的猜測正在破土而出…

“前輩覺得,丸井如何?”

“嗯?小丸井”

“啊嗯!”,他又不能直接說精神狀態,隻能選擇旁敲側擊這種不華麗的方式來檢驗自己的猜想…

“小丸井和網球部所有人不都相處得挺好的,他的甜品做的一級棒!”

“本大爺也覺得他很好,哪裡都很華麗!”,跡部眸底閃過一絲不解…

所以死角到底在哪裡!

嗯?酒井一臉思索,雙眼眯成疑惑的形狀,小跡部以前的重心不是習慣放在小幸村身上,少年的心怎麼變得這麼快,而且哪裡都華麗,聽上去好像很滿意的樣子,他有對誰表達過這麼高的評價麼?

沒有!酒井目光凝重,不成型的猜想好像成型了,隨即試探道:“小丸井似乎更看重小幸村?”

“那又如何?”

就算是擔心死對頭也不用擔心到情緒異常的程度,真是不華麗的家夥…

“可是,你向來不是喜歡小幸村多一些?”,小跡部這是移情彆戀了!

“啊嗯!”,跡部聞言,眸光一轉,隨即冷哼一聲,“真是糟糕透了的猜測,毫無依據!”

“???”,不是就不是,那麼激動做什麼!

場上的紅發少年還在掙紮著上網,奈何對麵死死地把他困在底線上,他的天才絕技一時間沒有施展的餘地。

他處心積慮地放了一記短球,鳶尾少年瞬間出現在網前,神色淡漠,風馳電掣間,一道光束閃現,直朝麵上,他忙不迭間偏頭,黃綠色的小球勘勘擦過他耳邊紅色的碎發…

隻來得及看清那道殘影劃過,隨後,視線便被對方一並奪取了,整個人跟著踏入一片虛無縹緲的空間…

沒有風…

沒有聲音…

連呼吸都感受不到…

一片黑暗…

他定定地站著,全身僵硬,動彈不得,直到鳶尾少年標杆般站立的身姿,隔著中網慢慢在他對麵成型…

對方的一招一式貫徹著屬於他獨特的美學,沒有多餘的動作,簡單利落,冷冽的球風包裹著熾熱的球意,移動,揮拍,還擊,稍微定格,便足以讓人記憶難以褪色…

熟悉的動作,招式,感覺…

有一個身影慢慢和對麵人緩緩重疊,在丸井眸中徹底拉長,放大,走近,來人熟悉到他瞳孔一縮,整個人渾身顫栗,靈魂發自內心震動,手中的拍隨之掉落…

他就站在那裡,輪廓越來越清晰,身形清越挺拔,微微抿住的唇克製隱忍,日光驟現,照得得他整個人都明亮了起來…

丸井奔向對方,在虛空消失的最後一刻,他抓住了他溫熱的手腕,鼻尖是記憶中熟悉的花香,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極其不情願地被裹挾進徹底的黑暗之中…

幸村將人扶住,精致的眉目凝起,對方最近的狀態讓他有些在意,精神壁壘和往常相比,簡直不堪一擊……

“丸井君!”

“慈郎,你給我接球!”

“部長又滅了彆人五感,不知道下一個倒黴蛋是誰”,向日看到遠遠走過來的跡部,瞬間心中已經有了答案,總歸不會是他,他今天訓練完估計得爬著回去,絕對,絕對不能再被滅五感了!

某白機器人重複日複一日的流程,動作無比熟練地把人夾在胳膊下帶走…

“真是不像話!”,跡部一臉不讚同地看著死對頭,每次都得把人弄得這麼狼狽才收場。

幸村看著來人,眼裡充滿打量的色彩——他的Yips最近有了新的靈感,多虧了京野婆婆的建議,雖然還處在摸索階段,但到底是丸井最近的精神壁壘不濟,出了問題,還是自己有所突破,需要再找個人驗證一番!

“啊嗯,你這是什麼不華麗的眼神,本大爺難不成站著,就讓你移不開目光了?”

但事實是,沒有人能扛得住部長的注視,目前最高記錄保持在七秒,即使是跡部也無能為力,向日一度懷疑,部長的目光能把人吸進去…

“需要跡部幫忙驗證某個猜想…”

“驗證?對著本大爺,你總有些不華麗的奇怪的想法”

跡部輕哼一聲,隨即大度地表示,“先提前說好了,今天不許胡鬨,本大爺是來找你破解風林火山的”,他重點強調了“胡鬨”二字,提醒對方不要忘記正事。

鳶尾少年目下一淩,看著對方的目光充滿深意,淡淡啟唇:“不急的,都有機會”

幸村蹲下身,一同下垂的還有外套衣角,往常波光流轉的眸間,此刻壓著帶著若有若無的惆悵,伸手輕輕推了倒在地上的人,沒醒…

一不小心用力過猛了呢…

“最高權限,需要我把人帶走麼”

“暫時不用,他馬上就能醒”,他還沒來得及滿足對方找他的要求。

“他今天又惹您不高興了?”

“隻是正常的挑釁”

“是,我承認,您本質上並不是一個會公報私仇的人”

等天微黑,霞光隱去,冰帝的正選們才陸陸續續地結束一整天的訓練量。 丸井又恢複了生機和活力,“幸村,今天超級超級限購的冰淇淋草莓蛋糕還有最後一個!”

“那一起過去”,幸村目光溫柔而認真,還能惦記著冰淇淋蛋糕,大概又是自己多心了…

胡狼看了眼搭檔手裡粉紅色的卡券,念出上麵超長的一大串:“一整年不限量的超級無敵SSS…華麗國王卡?”

“跡部給的”,一定是因為他今天看到了真田的絕招,破解沒破解自己不知道,反正跡部心情大好,這個蛋糕可是他這個月夢寐以求的最愛。

“酒井,你怎麼臉色這麼差”

“腦子疼”

“走啦,我請你吃拉麵”

“走走走!”,後輩的情感世界真是複雜難懂!

“關東決賽,丸井不需要那麼擔心”,他挑來挑去,能讓對方心緒不寧的,暫時隻找到這麼一件…

“嗯?幸村說什麼呢”,丸井嚼泡泡的動作一凝,但迅速恢複如常,信誓旦旦地保證:

“有幸村在,肯定不會有問題的”

“是因為有大家在”

“本天才和胡狼在的話,會統統解決掉他們的”

“文太說得對”

等跡部和忍足換完衣服出來,視線隻能遠遠抓到鳶尾少年遠去的身影,大爺華麗的表情一僵,隨後是深深的不滿!

忍足輕聲歎氣,替他惋惜,“早說了要快點才行,這下幸村部長人都走遠了”

“對著本大爺華麗的換衣速度,你怎麼好嫌拖遝,真是不華麗的家夥”

“邀請幸村部長共進晚餐而已,跡部你不用全身酒紅色西裝外加打領帶!”,選領帶還額外糾結了三十秒!

“這是華麗的邀請儀式!”

“是,但現在人走選了”

“……”,沒一個字是自己愛聽的,胸口真堵!

……

紅發少年拿完蛋糕後,沒有選擇回家,而是反常地搭上通往另外一個地方的新乾線。此刻,他身旁的座位空置,放著據說最愛的“超級超級限購冰淇淋草莓蛋糕”,窗外是不斷移動遠去的山巒,月色開始籠罩在這片大地上,但他的目光卻沒有放在任何一處地方,隻是毫無焦距地望著窗外飄逝而過的景色,神色淡淡,一臉失神…

立海大附屬(Rikkai daigaku fuzoku chuu),位屬神奈川私立中學。該校曆史悠久,績業彪炳,聽聞這裡是青少年淬勵自我的最佳場所,因為這裡會培育出對凡事都會全力以赴的熾熱靈魂…

如果是這個點出現在這個地方,大概率是不會遇上那些人的,少年如是地想著,隨後將蛋糕放在立海大校牌對麵那張長椅上,往後傾靠,眸色深沉如夜,顯露出屬於他原本年紀該有的神情…

一樣的動作…

一樣的地方…

幸村當時坐在這裡,心情又是如何的…

雖然他蘇醒的時間那麼短,短到自己來不及確認,但那個熾熱的靈魂,他熟悉的,仿佛跋涉於遙遠的大洋,帶來的不是煙,不是塵,而是他無法遮掩的熾熱和倔強…

他就是很篤定,一定是他,畢竟自己再也找尋不到那麼熾熱的靈魂了…

“幸村當時和跡部說了些什麼?”

丸井喉嚨發緊,忽然覺得自己問了個沒意思的蠢問題,在陌生的環境醒來,按照幸村的性情,大概什麼都不會透露,哪怕那個人是他後來很熟悉的跡部…

“跡部現在可是很讓幸村頭疼,跟以後成熟穩重,哦不,他以後也不成熟穩重,但現在更加不成熟穩重就是了”

丸井拆了個泡泡糖,繼續說道:“老實說,我還覺得挺有意思的,幸村以前都沒有這麼多表情”

以前的幸村雖然也會笑,但他時常覺得對方的微笑隔著很遠,又親近又很遙遠——對手畏懼他,同伴信賴他,旁人想打敗他,命運想毀滅他,但沒有人敢輕易招惹他,自己也不敢,他怕惹對方生氣了,對方不再搭理他了…

“忍足最近在看心理學的書,他最近觀察幸村的次數變多了,他還以為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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