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忍足出聲打破一片靜謐的尷尬:“很犀利的見解,不愧是跡部,幸村部長在你麵前,完全無影遁形”
“啊嗯!”跡部對自己部員們沉思良久後得出的結論很是滿意:“要打敗他,從來隻有一條路走”
“做到實力比他強,此外彆無破解法門!”
“跡部…”
“啊嗯?”,關西狼有什麼想補充的嗎,也不是不可以…
忍足淡定從容:“你習慣在背後誇部長,是因為當著他的麵誇會害羞?”
“真是不華麗的結論!”
“是”
“……”,敷衍的力度也很不華麗!
場上的境況,果然如跡部所料,被幸村和毛利見招拆招,獅子樂幾乎被逼到絕境。
“無我拿幸村沒辦法的,他國小就拋棄了這招”
“拋棄?”
“很耗費體力”
“準確來說,小部長應該不屑於使用那些已經被他拆解過的招數”
“無我而已”,跡部並沒有對這一招表現出濃烈的興趣,“招式從被開發出來那一刻起,就已經作了古”,強者應該開辟屬於自己的領悟,最喜歡的事物上永遠殘留彆人的痕跡,這並不符合自己華麗的美學,想必這才是幸村拒絕用無我的原因。
獅子樂正選們看著這嚴重傾斜的比分,神色皆是一片嚴肅…
“隻剩下那招了”,如果連千歲的無我境界都拿不下那個「神之子」,橘隻剩下那一招了…
“那一招,通常都會給對手帶來極大的傷害”,當然,對自身和體力的消耗也同樣巨大…
橘跳起,腳尖剛離開地麵,千歲似有所感,果然,對方高高躍起後,一聲殺球的吆喝聲落下,宛如獅子咆哮般震撼全場,借著起跳的前衝力和下墜力,猛然用球框擊打網球,導致力在網球內部四處衝撞!
那球就倏地一下,乘著疾風,氣息暴虐撲麵,分成數個球影在空中舞動…
全是朝人體最脆弱的地帶襲來!
幸村眼眸冰涼,卓越的動態視力即刻捕抓到最真實的球體,剛有所行動時,肺腑劇烈震動,咳意瞬間卷上來,身形也跟著微微顫抖。
“小部長…”
幸村凝神,側身避開那一球,球風帶起的劇烈熱意刮過他的側頸,避無可避留下一道血痕,他在須臾間抽空轉身,揮拍看不見,速度眼耳不可及…
裁判借著高處,看準那一球電閃雷鳴間落入對麵,心裡一片餘悸,判定:
“30-0”
毛利雙眼眯起,迅速展開行動,主動替前場那個纖細的背影攔下來球,搶過全場比賽的主導權…
“前輩?”
“有意思得很,小部長也讓我試試那一球?”
幸村收起球拍,並沒有懷疑地和對方換了前後場。
冰帝觀眾席才勘勘鬆了口氣…
“真暴躁的打法,可惡的家夥,毛利前輩給我狠狠修理他”
“真是不華麗的家夥!”
隻有丸井知道跡部在說誰,方正肯定不是獅子樂,他抬手捂住那顆瘋狂跳動的心臟,語重心長地和對方說道:“是,他經常很不聽話…
“還不能罵,不能責怪,連生他氣本天才都做不到”
因為他總會在某時某刻,重新迷戀上那人的強大和溫柔。
“本天才真是脆弱又沒用”,幸村對自己來說,估計是足夠甜蜜的煩惱,跡部是不能理解這種心情的。
“你也是有自知自明的”,跡部順勢嘲弄了他一番,並丟給他一個“真不華麗”的眼神。
“……”,心梗,本天才不是那個意思!
忍足推了推眼鏡,心裡不免歎了口氣:純愛小說番的話術,用在跡部身上是會碰壁的,自戀的王,永遠隻願意理解到第一層…
白毛狐狸在觀眾席用相機將場上鳶尾少年的回擊記錄下來,視線跟著場上的身影移動,內心不免暗歎,回擊和防守果真是一如既往地毫無死角。
不管看多少次他的比賽,永遠在下一個瞬間,會重新為這人心跳加速——他的網球,強大,永遠給一個成功回擊的效果,告訴你回擊了,僅此而已,這遠遠比用巧妙的絕招更加讓人震撼,天賦最可怕之處在於他比任何人都更容易看透一事物的本質,心性又足夠堅韌,強大得讓人心生敬佩。
“Game-冰帝,6-0,雙打二獲勝!”
“嘶~”,毛利後麵以一敵二,擋兩個垂死掙紮的獅子樂,暴虐的球風讓他手臂處同樣避無可避地掛了幾道擦傷。
“忍著點,小部長都沒有喊痛,要堅強得像個男子漢”
“鬆田不要囉囉嗦嗦…嘶啊!”
鬆田直接往他擦傷處繼續噴鎮定劑,直接堵住他接下來的埋汰。
等賽時緊繃的神經徹底卸下來,幸村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周身再度襲上來的熱浪,昏昏沉沉的暈眩感幾乎要剝落他清醒的意誌。
直到細細的霧氣散在肌膚表麵,落入那道紅色的傷痕周圍,痛楚才勉強讓他維持清醒。
“夠了…”
“你很燙”,高燒讓這張往日肅然雅致的容顏多了份脆弱,眼梢末端甚至氳出一片紅色…
跡部將手背貼在他額前,眉頭一皺,低聲道:“接下來的比賽,本大爺會看著,先去醫院,本大爺的直升機在外麵等你”
“不要自作主張”,幸村蹙著眉,神色淡淡地拿下他的手,並不打算領情,烏黑的眼斂順勢搭下,脆弱在他身上立刻暈開另一種美感,…
“他們擔憂也無所謂?”
“你不說,咳咳…他們就不會知道”
跡部抬手輕拍了他後背,語氣倒是硬氣得很:“本大爺已經動手了!”
幸村眉目一凝:“Atobe Keigo!”
“喊也沒有用”,對方一生氣就習慣性喊他全名,跡部完全適應良好,一字字道:“本大爺已經層層通知下去了,現在加上應援團,冰帝大概有二百多號人知道他們沒用得很,得讓他們部長負病上場”
“你就等著吧,等著待會坐在教練席上,迎接他們滿懷愧疚的目光”
見對方神色淡漠,微微抿著唇,並不打算配合,跡部目光柔和了幾分,單膝跪在對方身前,漆黑的眸直視那雙冰魄色,難得嚴肅,甚至情緒難得地悸動:“無論何時,無論何地,永遠不要忘記你愛的人在等你?”
幸村維持雙手抱臂,微微蹙眉的姿勢,原先不打算配合態度有些鬆動——這是他最愛的鶴望蘭的花語,他當然記得,夾在他的畫冊裡,不知道對方是從哪裡知道的…
花語照應著幸村最真實的溫柔——永遠不把自己的痛苦和逆境分享給關心他的人,不會讓愛他的人感受到他的悲傷和痛苦,因為一人承受足矣,悲傷永遠不應該被擴散的…
“說出來的話,也要做到,讓他們在後麵戰戰兢兢地為你擔驚受怕,本大爺猜你也舍不得的”,跡部放低聲量,他的眸裡漣漪層層,不自覺地讓人動容,“一個升得起榮譽和掌聲的隊伍,也應該馱得住壓力的重量,你應該給他們成長的機會”
“讓他們一成不變地維持弱小的樣子,你知道嗎,你在變相地剝脫他們成長的機會和向上的軌道”
幸村看著對方的神色,冰魄色眸底微動,冰質的指尖挑起對方的下頜,姿態居高臨下,氣息瞬間挪得很近,近到跡部可以聞見對方身上的清淺花香,胸腔的心臟也隨之劇烈跳動…
“你也需要這樣的機會?”
“當然”,跡部眼裡是從未有過的認真,誠懇…
“我知道了”
丸井從觀眾席下來,見幸村終於被說動了,眉目終於緩和了下來,雖然聽不見對方說什麼,但不得不說,跡部真有辦法。嗯哼,順便再不情不願地告訴觀眾席上遲遲不肯離去的某人知道吧
站在不遠處的忍足剛熱身回來,一不小心站著把兩人的對話聽了個全程,還沒有從部長帶傷病重上場的消息回過神來,隻見剛才神色悲切,嘴角微澀苦笑的某人,以掩耳不及之勢恢複了過來,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錯覺一場!
他!淚痣依舊在日光下熠熠生輝,眼角的濕潤被他眨眼間抹去,微微挑起的眉倨傲,連帶著看人的目光都有些盛氣淩人…
又是那個熟悉…華麗且拽上天的王!
忍足看著教練席上雙腿交疊,坐姿囂張慵懶的某人,有個不成型的想法瞬間呼之欲出,雙睛隨之眯成猜測的弧度:
“《論演員的自我修養》?”
“洞察力不錯”,跡部讚賞地看了他一眼,愉悅地打了個響指:“他剛才徹底沉醉在本大爺華麗的演技之下!”
“幸村部長要是知道你這麼傷心全是演的,他會滅你五感的,跡部”
“啊嗯,他太難哄了”
“本大爺也是沒辦法下的舉動,說到底,這都是他自己的錯”
要是怪罪於本大爺,那才是完全沒道理的。
“你真情流露得很自然”,忍足誠心誇獎他,尤其是眼角濕潤這一塊…
“本大爺的演技,自然也要閃耀著本大爺華麗的美學”,無一不是精心修煉過的結果,半點瑕疵都不能有!
“愣著作什麼,6-0,上場吧”
忍足聳了聳肩,跡部未免也太快進入狀態了吧,“是,我的王”
關西小狼一邊揮拍一邊感慨,說什麼難哄,明明他對著部長也一直在心軟。
能做到自律的人本就難得,意誌力超於常人且責任心重大的人更是令人動容,所以跡部尊重他的選擇,尊重他為了不讓部員受傷,主動上雙打二的勇氣,相信他的實力,這種尊重比那些流於表麵的言辭更加溫柔體貼。
忍足下一秒凝神,看清教練席上實時轉播的電腦後,背部一僵,接球的速度又不免快了幾分!
這個男人為什麼要在自己感動得一塌糊塗的時候,出手打壓他!
……
被擦傷同時作為半個傷患的毛利陪同幸村一起坐著直升機去醫院,心理嘀咕著待會要再摸一次小部長,看看溫度降下去了沒有…
“小部長,我們可得快些,要不然我和你這傷口沒到醫院就自己愈合了,到時候醫生都沒地方上藥去”
“跡部和你說,我們去醫院上藥?”幸村接過醫護人員的水,昏昏沉沉的思緒難得分出一縷,試圖從對方的話中抓住些什麼…
“是呀,給傷口上藥,不是怕感染嘛”
“不是說二百人應援團都知道了…”
“什麼應援團”
“……”
“小部長,水灑出來了,彆握太緊”
幸村緩緩鬆了口氣,揉了揉痛上加痛的額角,打算放過對方這無傷大雅的哄瞞:
“沒什麼。”
至少對方急切想成長的事情應該是真的,他剛才差點哭了…他可是高傲的王,可見其中的決心是多麼地強烈,自己應該給他機會的,身為部長,這也是他的職責所在…
“幸村君,我來替你量血壓,請放鬆”
“有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