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唱你乳汁的忘河」
…
“你在溫網的樣子,可真是讓我記了很久…”
“我親愛的…”
…
Bruyx.
「黑發的冥河」
tu entends ma voix désaccordée voler vers ta fenêtre
「如亡靈的歌聲,從深深的墳塚」
mon amoureux.
「刺耳地飄出」
Amant, tu entends ma voix désaccordéeVoler
「情人啊,你可聽見我走調的聲音」
à votre fenêtre.
「飛向你的窗戶」
……
熟悉的法語腔調衝走那陣銳利強勢的德式嗓音,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清醒地…抓住什麼東西,他在虛無間伸出手來——像過去很多次那樣,掙紮著醒來,緊緊攥著手心的實質,一眼不眨地等待眼前的輪廓成型,清晰,
……目光仿佛越過層層虛無,跨過折疊的時空…
跡部凝視著燈影下的麵容,冰質般冷白,冰魄色裡滿是渙散,烏黑的羽翼搭下來,莫名地有些…脆弱…
真是不華麗的死對頭…
諾,給你拽著!跡部自暴自棄地想著,像是妥協了那般將剛從他那裡抽回的,已經被對方拽紅的手重新放回他手心裡,視線看到他重新闔上眼斂,似乎心滿意足了,才慢慢鬆了口氣…
“不許太用力,會痛”
……
……
一室燈光明亮,暈黃色的琉璃燈亮度適宜,並不刺眼…
幸村再次醒來時,意識朦朧,隻來得及透過揚起的窗簾,窺見窗外昏暗的夜色,他凝起視線,跡部正坐在他床頭邊,低頭翻著手上的外文書籍,床頭是玫瑰噴霧,無聲地運作著,將細細薄薄的霧氣撒在空氣裡,衝散了原本難聞的消毒藥水味…
他茫然看著自己握著的手,鬆開後,像是有些失望和失神…
跡部將他的表情儘收眼底,挑高眉道:“用完就丟,你剛才可是拽得緊緊的,一點都不願意鬆開”
幸村揉著酸澀的額角:“我以為是…”
“你以為是誰?”,跡部驀然湊近他:“你以為你偉大的象征主義偶像詩人,大半夜堀開了自己的墳頭,大老遠地從法國跑過來給你念詩聽?”
抬手將他的肩膀往外推了推,眉頭微微蹙起,幸村示意他見好就收…
但跡部佁然不動,目光透著犀利和不滿,勢必要對方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並非如此”
“啊嗯?”,自己其實已經給死對頭準備好了台階下,哪怕對方解釋得不太動聽,隻要是個理由,他保證對方隨時可以順著下,畢竟自己是華麗大方的,不能和病患計較!
“…按照法國的時差,他過來的時間應該是下午”
……而不是大半夜
“……”
空氣一時凝固住了…
“所以——”,跡部仿佛像受了什麼委屈,雖然麵上依舊不顯,聲音依舊強勢並咄咄逼人:“本大爺是影響你醒來後,第一眼看偶像的澎湃心情?”
“你偶像詩人乾巴巴的手拽起來能有本大爺的華麗細膩?”
“……”
“啊嗯,你是在怪本大爺的手華麗細膩?”
“……”
幸村內心微微歎息,理虧而妥協道:“謝謝”,但發燒剛醒來,讓他聲音有些沙啞…
……可惡的死對頭又使用了苦肉計,偏偏這招又過分好用!
跡部放下疊合的雙腿,給他倒了杯水,幸村餘光瞥到他的左手確實一道紅痕,斂下眼瞼,目光皆是沉澱下的的歉意,“抱歉,還有,謝謝”
“你要是在旁的事物上也有這份及時反省的態度,本大爺會更高興”,比如對待自己的身體…
……除了那幾樣特定的喜好,對方向來對什麼事物都反應平淡,不會顯露出極端的情緒,沒有特彆喜歡,沒有特彆討厭,無論是暴力網球,亦或是天賦平平的部員,對手,場上場下,他從不依仗虛無縹緲的天賦高人一等地進行刻薄挑釁,責難…
……但他對醫院簡直避如蛇蠍,這種厭惡仿佛已經深入骨髓,他睡著的時候一直在不安,緊張,甚至…害怕,直到玫瑰花香徹底掩蓋住空氣中難聞的消毒藥水味,他才勉強睡得安穩了些…
“我睡了多久”
“很久,丸井走後,換本大爺來替他”
“你有沒有聽到…”他的聲線原來就低和輕暖,這會更甚,握著手心有溫度的杯,水裡倒影著有些茫然的神色。
“嗯?”
“沒什麼”
……他又不記得夢見什麼了,以為這次抓住了什麼,能記住什麼,結果又是撲空一場,照例隻是熟悉的噩夢而已…
跡部其實聽清楚了:“想問大爺你有沒有說夢話?”,比如有沒有偷偷說出不該說的小秘密之類的,死對頭原來在擔心這個…
跡部輕而易舉地從他接下來的反應壓中自己的猜測,薄唇輕啟,心情愉悅:“本大爺聽見了…”
幸村驀然抬頭,拽緊手心的被褥,呼吸原來的頻率瞬間被打破…
“啊嗯,你在夢裡喊本大爺哥哥了,還說自己錯了,不該帶病上場,並保證沒有下一次了”
雖然是夢話,但也要說到做到,啊嗯,剛醒過來的死對頭,是最好糊弄的,他迷迷糊糊的…
……
“碰!”
“跡部,我來跟你換場…”,
忍足手上拿著類似餐盒之類的東西,手柄剛轉開,門還沒來得及推開,一個白色的枕頭撲麵而來,他連忙把門合緊,才勉強逃過一劫…
要命,每次生病的時候部長情緒都最不穩定,跡部明明知道還非得去死命撩撥他,除了等部長恢複過來後被Yips,能有什麼刺激可言!
關西小狼等屋內徹底風平浪靜,整理了儀容儀表,才重新轉動手柄,推門而入,一入,就徹底頓在原地!
刺激!
隻見跡部的領帶正拽在部長手裡,還壓在他身上…
關西小狼原地愣了幾秒,不知道腦補了什麼情節,一下子咣當當地退到門外,還不忘把門一關,貼心至極!
“碰!”
空氣再次陷入死一樣的凝固…
“…你真是…”
“真是不華麗的家夥!”,跡部愣了數秒鐘,驀然起身,還不忘倒打一耙:
“說來說去,本大爺認為,這都是你不對在先”
死對頭不拿枕頭攻擊他,他就不會失去平衡往他身上倒。
拜跡部所賜,幸村現在徹底清醒過來了:“跡部,你真是…”
“???”
“你果真運氣不太好”
每次在他被跡部深深折服,感動於對方的溫柔體貼細膩之時,後者下一秒,總是會以神奇的舉止,說服自己放棄這個結論,並用挑釁的微笑暗示自己:
他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