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月上輩子雖然有不少外出的經驗,但那會子普通的野獸根本不足為懼,真遇上了抬抬手也就解決了。
眼下,江月撐著無力的身子坐了起來,開始環顧山洞,尋找可用的東西。
原身和丫鬟上山尋醫雖然是一時衝動,但也不是空身前來,好歹還帶了火折子和火把。丫鬟離開前生了個小火堆,用來給原身取暖。
不過原身那會兒已經病迷糊了,後頭沒有再添柴。所以火堆眼瞅著已經快熄滅了。
江月飛快地環顧過後,總算在角落裡找到了一些枯枝爛葉。
她這具身體尚有餘熱,因此無力的很,連站起身都做不到,便隻能以手撐地慢慢挪過去。
快熄滅的火堆被添加了燃料,總算是又燒起來一些。
而如此簡單的動作,卻已經讓江月出了一後背的薄汗,開始氣喘。
她又勉強挪回到了乾草堆上坐定,開始揉按自己身上大椎、曲池、合穀的幾個穴位——
上輩子江月為人治病的時候,揉按穴位的手法配合靈力,那絕對是事半功倍,不出半刻鐘就能讓人退熱。
眼下她沒有靈力,效果自然就打了不少折扣。大概按了快一刻鐘,才覺得身上的不虞減退了一些,也恢複了一些力氣。
而在這期間,江月也在努力思考著自救的方法。
原身的丫鬟下山求援,已經走了一個時辰,算算時間,再過一個時辰左右,也就是入夜前,丫鬟應該就會帶人回來尋自己。
眼下山洞裡既有火堆,山洞的位置也比較隱蔽,應該是沒有大礙的。
而正在這時,山洞口響起了一些沉重詭異的響動。
那不像是人走路的聲音,而像是野獸拖著重物行動一般!
江月神色一凜,下意識地捏了個訣,又懊悔地想起自己修為全失,便隻好抄起一個火把充當武器。
而這時候那聲響已經越發靠近了,幾乎是呼吸之間,一個步履蹣跚的人影進入了山洞。
來人一身玄色劍袖短打,身形頎長瘦削,看著依稀是個十五六的少年,頭發蓬亂,整張臉上都是血和泥灰混在一起的臟汙。
而更惹人注意的是他腿腳不便,右腿以詭異的姿勢彎折在一旁,整個人拖著一隻右腳行走。
這也是江月把他的腳步聲誤聽成野獸的緣故。
好歹來的是人。江月並未更改防備的姿勢,但是心下稍安。
畢竟人心雖難測,但好歹還有斡旋的餘地。真要是跑進來一隻野獸,便隻有你死我活了。
濃重的血腥味彌漫,使得原身的身體下意識地就開始作嘔。
而這響動也立刻引起了對方的注意,二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碰撞到了一處。
雖然眼下看不清對方的麵容,但他有一雙極為好看的眼睛,瞳仁黝黑如墨,眼神卻是暗沉如水,比外頭晦暗的天色還要寒涼幾分。
如同江月方才打量他一般,那少年也用審視危險的目光飛快地打量了一番江月。
眼前的少女十六七的年紀,身上略顯臟汙的衣服質量上乘,雖然沒戴什麼首飾,但白皙滑嫩的肌膚彰顯著她好人家的出身。
此時她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捂著口鼻,神色專注而平靜地望著他。
明明是跟他差不多狼狽的模樣,但不知道為何,那火光映射在她的臉上,配合她無波無瀾的眼神,仿佛她並不是在這荒山野嶺之間,而是獨坐神台之上。竟有一種難以言狀的神聖之感。
不過顯然少年對她也無甚興趣,確認她對自己沒有危險之後,便立刻挪開了眼,在山洞的另一邊坐下。
見他自顧自地留下了,江月不大情願的蹙了蹙眉。
她倒是不講究這個時代的什麼禮法,而是一來原身的身體似乎對血腥味極其敏感,想嘔吐的衝動極其強烈,她又按壓了一陣穴位才暫時止住。
最重要的是,這人滿身的血腥氣,怕是很快就要把狼群引過來。山洞便也不再安全。
還真彆說,江月雖然修為全失,但預感還是比凡人強一些。
那來路不明的少年坐定後不久,外麵就響起了成片的狼嚎。聽著動靜比之前又近了不少,竟真的被血腥味吸引過來了!
江月抬眼,卻看少年在短暫的歇息過後,已經重新站起了身。
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江月就察覺到了對方的想法——他這是察覺到危險,要自己離開了!
人情冷暖自來如此,他們本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對方並沒有搭救她的義務。
但對方已經在山洞中留下了血腥氣,情況至此,江月再不自救,怕是真要淪為野狼的腹中餐了。
她略為沉吟後便不徐不疾地道:“在你身旁的角落裡的野草叢裡,有一叢小薊草,你摘了搗爛敷於傷處,能快速止血。”
說完怕對方分辨不出,江月又形容了幾句小薊草的具體模樣。
少年聞言便站住了腳,很快就把身旁的小薊草采到了手裡,但他卻也沒有急著用於傷處,而是出聲詢問道:“你會醫術,又身在此處,你跟醫仙穀有關係?”
他的聲音介於少年和成年男子之間,朗潤清亮,倒是難得的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