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你們來了。”陸玨同樣驚喜, 唇邊不由泛起個笑。
在外族看來不夠豐碩強健的模樣,在江月眼中卻是恰到好處的清俊斯文。
看他出了不少汗, 江月拿著帕子給他擦了擦,笑著推他道:“快去洗手,該吃飯了。”
陸玨側著臉仍有他擦完汗,自始至終都沒有把牛糞籃子放下。熊峰實在看不過眼了,先衝進營帳擱下大包小包的東西,然後再衝出來幫著陸玨提那籃子。
江月拉著寶畫入內坐下,給她倒了水。
寶畫還是第一次出這樣的遠門,一邊好奇地打量著滿是外族特色的營帳,一邊道:“這些個物什看著雖新鮮,但到底不好和京中相比,姑娘受苦了。”
“哪兒就受苦了?”江月跟著她環顧了一圈, 實在是沒有什麼不滿意的,“這不都挺好?也彆跟京城比,跟南山村的時候比, 現下已經過得很不錯了。”
提到南山村,寶畫一時間也有些唏噓,“倒是我想窄了, 姑娘和姑爺都不是養尊處優的人。”
兩人聊了會兒各自的近況, 江月問起說:“你和熊峰……怎麼了?”
寶畫撇了撇嘴,說:“誰知道他啊。”
他們兩人自打成婚後也是蜜裡調油,做什麼都焦不離孟。熊峰待她確實如珠似寶, 叫房媽媽說,是本指望寶畫成婚後就能穩重些,誰知道讓熊峰寵得,跟出嫁前沒區彆。
那年寶畫生產, 雖然體質好,又有江月去坐陣,已經能稱得上是十分順利,但還是實打實的疼了好幾個時辰。
寶畫幾乎沒怎麼生過病,對疼痛的忍受度比常人低一些,那次痛得她撕心裂肺,甚至都神誌不清地開始交代後事了。
熊峰在產房外聽過那麼一遭,後來臊著臉跟陸玨提了提,想求避子藥。
那種東西其實宮裡也有,但都是研究給女子喝的,喝得多了,還容易落下病根,對身子十分不好。
他是為了寶畫考慮,江月當然不嫌麻煩,給他製了一些。
所以他們夫妻到如今,膝下也隻有一子。
江月一直知道他們要好,今兒個看著兩人好似在暗暗較勁,自然發現了不對勁。
寶畫不想說,江月也沒追著問。
草原上的夜來得特彆遲,夕食過後,還有數個時辰的光亮。
熊峰跟著陸玨一道去刷了碗,刷完又回來問寶畫:“我要去看王爺馴養的野馬,說是馬上要生小馬了,你去不去?”
擱平時,寶畫聽說有這種新鮮事,早就一蹦三尺高了,現下卻頭也不回道:“我不去,你自己玩去吧!”
熊峰無奈地摸了摸鼻子,出去了。
江月正在吃寶畫特地給她帶的鹽漬果子,塞了一個到了寶畫嘴裡。
寶畫到了這會兒也實在憋不住了,虛虛地靠在江月身上,嚼著果子說了來龍去脈。
原來他們二人出京的時候還好好的,雖是寶畫提的,但熊峰卻也早就有了念頭,二人一拍即合。
隻是出京的時候,二人遇上了幾個相熟的街坊鄰居。
年邁的老阿公詢問他們夫妻這是去哪兒?
熊峰用大嗓門回答:“去找我們王爺!”
“找誰?”老阿公問了半晌都沒問弄明白。
其實也不怪老阿公耳聾糊塗,實在是京城裡王爺不少,除了最德高望重的福王和榮王外還有還幾位王爺——陸玨那些個兄弟,除了八皇子和二皇子、七皇子先後在皇陵‘病逝’了,其餘都到現下都還活的好好的。陸玨在位時,跟他們是同輩,有意壓一壓他們,不給他們封王,旁人也不好說什麼。但陸洵是小輩,他上位後不給親叔叔封賞會為人詬病。
其實也算是陸玨特地留給他施恩的,那些個皇叔在侄子手底下才得了封位,雖說沒什麼實權吧,但總歸是承了他的恩,便也不能師出無名的鬨幺蛾子。
加上陸玨,現在京城裡一共有七位王爺,上了年紀的老阿公實在是反應不過來。
寶畫就說:“我們去找醫仙娘娘和她家那位王爺!”
“哦!”老阿公立刻會意,對著熊峰道:“你早這樣說,我就知道了嘛!”
後頭這消息很快擴散開來,不少百姓都給他們的馬車上添東西,像現下兩人吃著的鹽漬果子,就是他們給的。
“打那兒之後,他就氣不順呢。說姑爺從前是戰功赫赫的戰神,又當了好幾年的皇帝,給天下人辦了那麼些事兒……現下旁人居然要聽了姑娘的名諱,才能把他和其他那些個王爺區分開來。我一開始還勸著他,說是那個老阿公糊塗了,旁人又不是都那樣的,像後來給我們送東西、讓我們幫著帶問候的百姓,就也不是隻為了姑娘,也有不少是為了姑爺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