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個時辰之後,那位重玉道君雖然還不能動,但周身的靈力已經運轉自如,甚至能有餘力建造出了一個小結界,把兩人待著的洞穴罩在其中。
江月終於不再需要一刻不停地運轉靈力抵抗魔氣,她沒再枯坐,開始忙碌了起來——重玉道君所在的這處洞穴,就是當初他斬殺魔物的地方。靈氣和魔氣在此處碰撞了幾十年,生長出了好些個變異靈植。
雖說生長年限尚短,但此等罕見的變異靈植,藥用價值極高,錯過這茬,下次可再尋不到若穀真人和重玉道君這樣修為高深的劍修壓陣。
江月當然得趕著挖,挖完還記著不能直接塞到儲物囊,而是移栽到芥子空間的靈田裡。
說起來,自從回轉靈虛,她很少再進到芥子空間了,大多時候都是用的儲物囊。
芥子空間的靈田裡,還留著她曆劫時種下的藥材,當時種好的都已經讓她留在那個世界,隻留下一些還未長成的。經過一年的時間,那些藥草都已經長好。
普通的藥草並不能和靈植種在一處,江月就先把那些收出來,再移栽變異靈植。
等栽種完,她才珍而重之地將那些凡間的草藥收拾妥當,一一收進儲物囊。大抵是有些睹物思人,她不覺悵惘地歎息出聲。
這時候,江月察覺到了一道打量的視線。
洞穴裡隻兩個人,江月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在看,迫於那血脈自帶的威壓,她也不敢抬眼對視,隻是簡單解釋道:“這草藥於靈虛界雖不珍貴,但對我意義特殊。若是打擾到您了,抱歉。”
那道打量的時間久久沒有離去。
江月隻能接著垂眼,僵持了大概一刻鐘,重玉道君才收回了視線,重新閉上了眼。
兩日過後,挖乾淨了一個洞穴的江月發現重玉道君的手指動了動。
看來還是她對上古血脈的了解太少,根本不需要三日,重玉道君就能調息過來。
正當江月準備給地表傳達這個好消息的時候,就看到玉簡已經自行閃爍起來。
大師兄鶴齡也帶來了好消息——他和鶴靜已經協助天卦門尋尋到了息壤,現下道玄真人帶著他們和劍靈山的人彙合在一處。
若穀真人和墩樸子留在地上,一直沒有動作,就是不確定冒然動用靈力,地穴會不會坍塌,想用最穩妥的法子。
這種憂慮在道玄真人麵前就不算什麼問題了,他老人家能掐會算,方才已經起了卦,不止算到重玉道君恢複在即,還算出了一個方位,說從那處施加靈力,破開地穴即可。
現下三位師長已經開始布陣,讓鶴齡知會一聲,讓江月一人做好準備。
果然,兩人才剛通完訊息,江月就再次感覺到了震顫。
須臾之後,三位師長混合在一處的靈力施加在一處,在江月身處的洞穴頂部破開了一個口子。
“得罪了。”江月提起重玉道君的一條胳膊,順著三位師長的靈力破土而出。
雖然過程灰頭土臉了一些,但幾刻鐘之後,兩人就已經到了地麵上。
若穀真人自用靈力托住還不能動彈的自家師弟,墩樸子則是拉著江月好一通瞧,甚至還不讓她自己動手,搶著幫她施了個滌塵訣,“好好的小丫頭,弄的這麼灰頭土臉的。早知道是這種辛苦活計,我們可不來呢!”
純粹是說給若穀真人聽的。
若穀真人安頓好了重玉道君,也有些赧然,尷尬笑道:“小丫頭臨危不亂,沉得住氣,很是不錯。不,應該說你教養的這幾個徒弟都是好的。玄素門後繼有人呐!”
他的眼神在江月的師兄和師姐身上逡巡一圈,而後看向江月:“鶴齡、鶴靜……那你應該是鶴月?”
若穀真人特地詢問江月的具體名諱,顯然是要回饋豐厚的報酬。
江月朝著自家順尊眨了眨眼,示意他見好就收。墩樸子彎了彎嘴角,憋住了笑,讓江月自己領功。
“不是,我並不跟師兄師姐排著起名,我名喚……”
“她叫江月。”
一道陌生的聲音驟然響起,方才還不能言語的重玉道君忽然開了口。
他長身玉立,身量比普通的修士還高挑不少。能行動自如之後,說話的同時已經幻化出一條白綾,覆蓋在那雙生了重瞳的眼睛之上。
也不知道那白綾的特殊之處在哪裡,江月和他待了兩日,這會兒才能清楚看到他的具體模樣——
一張陌生的、美得十分淩厲的臉,唇邊卻噙著一抹江月極為熟悉的笑。